靈機一動,蓁蓁指着趙大剛,對保安解釋說:“他是經常給我們廠食堂送滷貨的師傅,我託他在鎮上幫我買點東西,傍晚他要交給我的時候,發現東西不見了,找了很久,剛找到。”
蓁蓁伸出左手,晃晃手腕上的銀白色手環,表示東西已經找到。
年輕的保安打量趙大剛,認出眼前的男人的確是經常來送滷貨的師傅。
確認了趙大剛的身份之後,保安纔開始相信蓁蓁的話。
雖然眼前的三個人,在凌晨時分在工廠裏找東西,看起來很奇怪,但被眼前女子這麼一說,好像也有可能。
年輕的保安按照慣例,要求看蓁蓁和南之喬的工作證。
兩張工作證交到保安手裏,蓁蓁心裏暗歎,還是南學長準備的充分,工作證上還印着兩人的照片和名字。
保安對照工作證,又打量了蓁蓁和南之喬一番,確定沒什麼問題之後,才把工作證還給兩人。
保安雖然認出趙大剛,但趙大剛不是南灣電器廠的工作人員,只是一個送滷貨的外來人,沒有通行證,怎麼會大半夜地出現在工廠裏
保安又打量趙大剛,“你是怎麼進來的”
趙大剛心裏緊張,不知道怎麼編理由,總不能說是跟着水罐車混進來的吧。
“我我我是傍晚送滷貨的時候進來的,東西丟了,就一直沒出去。”
趙大剛找的理由,自己都覺得牽強,年輕的保安聽了之後,臉上疑色更重。
“我記得,你好像很長時間不來送滷貨了吧,幾個月前,廠裏的滷貨供應商就已經換了。”保安盯着趙大剛的眼睛質問道。
趙大剛心虛,被保安問的心慌。
眼神躲閃間,趙大剛聽到年輕保安的聲音突然變得嚴厲,“快說,你是怎麼混進來的”
突然被年齡比自己小很多的保安呵斥,趙大剛心裏也開始冒火,梗着脖子反脣相譏,“我就進來了,你一個小保安,能把我怎麼樣”
年輕的保安也火了,把手裏的警棍橫在身前,呵斥道:“按照公司的規定,你敢擅自闖進來,我就能抓你。”
趙大剛也是個火爆脾氣,跟保安嗆聲道:“就你也敢抓我們,你知道我們是幹什麼的麼”
南之喬和蓁蓁心裏一陣不妙的預感,不等兩人阻止,就聽趙大剛用炫耀的語氣說出後面的話,“我們是來暗訪的,你敢阻止,就是妨礙公務,我們可以抓你去坐牢。”
葉蓁蓁一陣頭大,當初就不應該讓趙大剛跟來,這下暗訪變明查了。
保安一臉不可置信,愣了兩秒之後,看到南之喬手裏拿着的採樣瓶,反應過來,剛纔還流利的普通話變得有些結巴,“你們,是環保部門的”
南之喬冷着臉沒回應,葉蓁蓁無奈地看着趙大剛,趙大剛倒是一臉得意,喜滋滋地回答:“當然,要拿工作證給你看麼我們已經掌握你們
趙大剛話語中帶着明顯的恐嚇,年輕的保安盯着眼前三人,猶豫了好一會兒,忽然轉身,一溜煙地跑走了。
“看,他害怕了,你們的身份還挺管用的。”
趙大剛自顧得意着,葉蓁蓁無奈地抱怨道:“你這狐假虎威的架勢還挺唬人的,還要查封、抓人去坐牢”
趙大剛不好意思地撓撓自己的腦袋,“如果我不那麼說,他也不會走啊,反正你們的證據都拿到了,還怕他一個保安作甚。”
趙大剛一個普通小鎮居民,不明白南之喬和蓁蓁的用意,也不奇怪,蓁蓁不得不跟趙大剛解釋:“大哥,我們是在暗訪,就是爲了不讓廠方提前準備,現在被你這麼一鬧騰,他們會去銷燬證據的。”
“證據不是都在你們手裏麼他們怎麼銷燬”
“除了我們的錄像和採集的廢液樣品,最關鍵的就是山坡小院裏的滲井。”
“你的意思是,工廠可能會派人去把小院裏的滲井毀了”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
“那怎麼辦”趙大剛手足無措,做了錯事般地看着南之喬和蓁蓁兩人。
短暫的沉默中,南之喬已經拿出手機,撥通梁磊的號碼,“梁磊,我發給你一個座標,你按照座標位置,馬上帶人過去對,現在那裏有這次汞中毒事件的證據,現在有人要毀滅證據。”
跟梁磊通完電話,南之喬輕輕揮手,朝工廠外山坡小院的方向指了指,“去山坡小院,阻止他們。”
被趙大剛過早地亮明暗訪人員身份,工廠的門衛絲毫沒有阻止三人的行動。
順利離開工廠,沿着水罐車過往的痕跡,三人走回山坡小院。
當時隱藏在水罐車上去工廠的路程只用了二十幾分鍾,這次從工廠步行到隱祕的山坡小院,足足走了一個多小時。
三人返回山坡小院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四點多鐘,正是最黑暗的時候。
初冬的凌晨,寒意侵骨,三人急衝沖走了一個多小時的路,冬夜中竟走出了一身汗。
山坡小院的大鐵門還是緊鎖着,趙大剛從鐵門門縫朝院子裏瞅了瞅,漆黑的夜裏,隱約看到院子裏的稻草堆還是離開時的樣子。
“沒人來。”趙大剛守在門口,心裏鬆了口氣,剛纔可是一路小跑過來的,這麼急衝衝趕來,還好證據沒被毀壞。
葉蓁蓁:“目前是沒人來,保安上報給工廠領導,領導再派人來,也要一段時間,不過,在天亮之前,肯定會有人來。”
蓁蓁的話音未落,就聽到遠處有機器的轟鳴聲。
轟鳴聲越來越近,還有雜亂的光束從山坡樹林的另一端投射過來。
很快,一輛卡車、兩臺挖掘機穿過山坡樹林,停在小院大門前。
卡車上下來十幾個壯漢,每人手裏都拿着鐵鍬等工具,人羣中爲首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胖男人,大肚禿頂,手裏沒有工具,只拿着一個強力手電筒,看動作氣勢,像是帶頭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