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從接受這項任務進入三角地帶,見慣了那些血雨腥風,他的心早就堅硬如鐵,尤其是在跟着傭兵團運用菸草貨物遭遇黑喫黑之後,徹底成了一個十成的殺人機器。
在這個人人以黃金爲信仰的地帶,信念、道義和規矩,只是擺設,活着的永遠是視生命如螻蟻冷血之徒。
納查的死對他來說沒有半點衝擊,他彆扭的是自己第一次當着楊柳的面前展現自己的殘忍冷酷手段。
因此等他收拾好戰場爬上斜坡,見到渾身是汗坐在地上的楊柳時,開始無所適從,眼神根本不敢同她正面對視,擔心自己會見到驚恐、錯愕等情緒。
楊柳聽到腳步聲,趕忙擡頭上下打量着,緊張道:“沒受傷吧。”
此時的她腦海中只關心秦椋是否安全,並沒有發現異常。
“沒事。”
“我瞧見你靠近他們,我得檢查一下你有沒有受傷。”楊柳不放心,掙扎起身靠近檢查。
秦椋下意識躲避她的靠近,看着她左肩的位置,說道:“你的傷口裂開了,我重新給你包紮一下。”
楊柳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和側身彎腰躲避自己的男人,愣了一下,不明白兩人剛剛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又開始彆扭了。
她歪着頭,疑惑道::“怎麼了難道真的受傷了”
“沒有,你別瞎猜,我先給你包紮。”秦椋衝着她笑笑,掩飾自己剛剛下意識躲避的舉動帶來的突兀感覺。
果然,這幾年對自己的影響不小,竟然連小乖靠近身體自然做出應急反應。
“好”楊柳輕聲應着,隨後注意着他的一舉一動,當然沒有落男人下意識皺眉的舉動。
回想剛剛那一場策劃精細的反擊的點點滴滴,突然明白他閃躲的可能。
這個彆扭的男人肯定又胡思亂想了,肯定不僅僅因爲自己肩上的傷才讓她率先爬上斜坡,肯定是因爲不想讓自己見到他動手的場景。
還真當自己是溫室的花朵見不得血腥,難道他忘記自己今兒個一木倉一個的場景了嗎
秦椋並不知道楊柳依舊將他彆扭的願意摸的清清楚楚,動作麻溜從黑色的袋子中拿出醫用的酒精和棉布,快速的解開繃帶,準備清理傷口。
“有點疼,你忍着點。”他一邊說一邊趁着楊柳盯着自己看一把扯下和傷口黏在一起的紗布,扔到一邊,然後用酒精清洗着傷口。
楊柳眉頭一皺,咬着牙說道:“再痛也沒有這兩年見不到你人時來的心痛。秦椋,不管現在的你是怎麼樣的,在我記憶中你永遠是那個在病牀前哄我開心的小男孩。”
秦椋手頓了一下,擡頭看着她那雙充滿信任的臉,低下頭小聲說道:“我很幸運。”
楊柳看着他上揚的嘴角,伸出自己的手在他臉上作怪。
這個什麼事情
都悶在心裏又十分敏感脆弱的男人,若不是自己一直厚臉皮的追着逼着,估計依舊會像前世那樣躲在自己的籠子一輩子。
“怎麼了”秦椋發現她突然撅起嘴巴,一臉不開心的模樣,緊張道。
“哼,下次你要是再這樣,看我怎麼收拾你。我既然認準了你,那麼不管你是好人還是壞人,都是我的男人。”
楊柳捏着他的下巴嬌蠻的宣告着。
秦椋眼角抽搐,沒有回嘴,也不捨得回嘴,抓着她的手使勁捏捏,然後一把火將更換的繃帶燒燬。
處理完傷口之後,兩人不再停留,馬不停蹄的鑽進了小樹林,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畢竟這裏距離孟洋鎮不遠,他們剛剛又闖關下,又是bao炸的很快便會有後續的人員趕來。
果然,再兩人離開不久之後,耐溫的大隊人馬到達小道,見到此處的慘狀態大爲惱火直接下令進山搜查。
遺憾的是,秦椋和楊柳兩人偵查和反偵查能力都十分的突出,耐溫派出去的搜索隊伍不僅沒有查到到任何的蹤跡,反而被兩人逐步誤導至相反的方向。
兩人緊趕慢趕了兩天,終於徹底擺脫了耐溫四面八方而來的搜查隊伍,同時出了孟洋的地界。
“秦椋,我覺得自己堅持不下去了。”楊柳雙腳一軟,差點摔到,好在秦椋及時抱着,不然肯定得趴在枯樹葉中。
他發現她的臉部正常的潮紅,趕忙將自己的手背放在她的額頭處,高溫燙的他心頭顫抖,急切道:“這麼燙,怎麼不早說”
楊柳張了張自己脫皮的嘴脣,搖搖頭往他懷裏靠了靠。
眼下的情況就算她說了又能如何,無非是徒增他的煩惱。
昨天夜裏她便發現自己開始發高燒,今兒個整個人昏昏沉沉的,若不是不想拖累秦椋咬着堅持,她老早就倒下了。
這次的傷其實不是很重,可由於一直奔波在惡劣的環境中,傷口的細菌性負荷與創面感染加劇,一直出血癒合不了,
身體不適令她幾次調動精神力都無法成功獲取靈液,讓她明白自己沒有想象中強大,還是太弱了。
秦椋怎麼會猜不到楊柳一直忍着不說的原因,心疼的將他抱到一處乾淨的石板上,柔聲道:“我們已經出了孟洋地界,耐溫的搜查隊可能不會再過來,暫時還算安全,咱們找個地方休整兩天。”
“好”楊柳想了想點頭同意,閉上眼睛。
秦椋見狀小心的檢查着她的傷口,將外套裹在她的身上,伸手去掏口袋裏的消炎藥,口袋中空空如也。
最後一顆藥昨天晚上就喫完了,他剛剛檢查傷口發現有化膿的狀況,若是再得不到救治很容易引發“膿毒症”,到時候可就危險了。
他看着熟睡中依舊皺眉掙扎的楊柳,感覺到了接受任務以來第一次恐慌,害怕再一次失去自己這一生最重要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