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可沒有綠色的眼睛。
那人被電得失去知覺，只能微微昂起頭，看向無殤和大長老這邊。
他看的人，當然不可能是無殤。
“大長老？”葉琉楓隨着他的視線轉過頭來，看到了站在無殤對面的大長老，臉色不改，手中的劍緊緊貼着那人的脖子，分寸不移。
大長老輕咳一聲，面上的鐵青色奇蹟般消下去，繼而露出些許笑意，緩緩踱過來。
“這場鬧劇該收場了，免得他人看笑話。”
“可我不覺得是鬧劇，”葉琉楓一字一句，堅定有力，“他人是哪位？這裏除了大長老，還有其他看熱鬧的人嗎？”他這邊除了他自己就只剩倒在地上的這位，偷襲他的人得手後早就退回了家主府門前，不然真想狠狠給他來上一劍！
劍下的人看到大長老走近，突然劇烈地掙扎起來，熒惑的綠眼閃動着異樣的光芒。
“別亂動，回我的話！”葉琉楓沒耐心和他周旋，手中加大了幾分力度，越冥劍刺破他頸間的皮膚，一道血流順着傷口汩汩滲出，鮮紅中隱約夾雜着其他的顏色。
那人也倔，寧死不肯開口，幽綠的眼睛裏熒光閃爍，卻看不到一絲對死亡的恐懼。
“夠了！”大長老實在看不下去，沉聲制止道，“我念你是家主的兒子，這次不與你計較，趕緊給我住手！”
“你以爲我會聽你的？”葉琉楓的性子剛烈執拗，不會因爲誰的顏面而改變自己的原則，“別以爲我不知道他是誰的人！”豁然一劍，挑斷了那人腰上的一塊佩飾。
剛纔打鬥的時候就看到了，只不過當時賣長老院一分薄面故而懶得指出，但現在可不同了。
別說種族之間有敵視心理，就是人類的各大氏族間也涇渭分明，互不干預，尤其是葉家這種流傳千年的龐大家族，最忌諱的就是與外族勾結，影響純血脈的傳承。
“既然他是長老院的人，出了這種問題，自然輪不到我來插手！交給我爹，他老人家自有定奪。”
做了個漂亮的收尾動作，將越冥劍收入劍鞘，葉琉楓帥氣轉身，留給衆人一個鮮血淋漓但不失傲氣的背影。
“走吧。”他對着無殤，語氣溫和，和在大長老面前的桀驁不馴判若兩人。
剩下的三個人沒有收到指令，仍舊堵在門口不讓他們進去。
“葉顧！”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撓，徹底惹惱了葉琉楓，他怒不可遏地回過頭，像一頭被人不斷侵佔地盤而暴怒的狼王，眼神中的殺意如無形的刀劍，凌遲着大長老漠然的臉。
“你叫我也沒用，任何人不得接近家主府，這是葉長老的命令。”
“長老院十二個長老都姓葉，哪個葉長老這麼有能耐？”
大長老頓了一頓，“曾經的長老院是有十二位長老，不過今時不同往日，現在多了兩位客卿長老，你還不知道吧？”
“關我屁事！”葉琉楓怒聲罵道，“長老院一直歸我爹管轄，委任長老一律經由他手，他幾時立過客卿長老？那兩人有什麼資格插手家主府事務？！”
“這是長老院的決定，與家主無關，更何況現在的家主，恐怕……無法出來管理葉家了。”大長老突然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神色晦暗不明。
“你胡說八道什麼？”葉琉楓瞪大雙眼，若非顧忌葉顧輩分，他早就一拳揮過去了！
“我再說最後一遍，給我閃開。”他的聲音冷到了冰點，眼底的殺意毫不掩飾。
無殤在一旁也暗暗做好了動手的準備，大長老忽然擡起眼看了她一眼，面色漠然。
正當雙方僵持不下，場面即將失控時，一道高大挺拔的黑色身影及時出現，站在雙方面前。
無殤看向來人，目露驚喜。
守夜人？
的守夜人過來？
守夜人的表情波瀾不驚，對眼前火藥味十足的衝突貌似無感，眼睛在幾個人中掃了一遍，鎖定大長老，語氣低沉平穩，“葉尊者有令，葉琉楓身爲家主之子，頑劣成性，擅自消失數日，實在有辱家族顏面，特強制令其在家主面前當面認錯。大長老可有異議？”
葉獨貴爲內閣首席護法，身份遠超長老院十二長老，所有人見到他都得尊稱一聲葉尊者，就連大長老都不敢放肆。畢竟，內閣纔是葉家真正掌握實權的權力機構。
“葉顧不敢，許久未曾見面，還望代我向葉尊者問好。”大長老微微低頭，對着守夜人拱手行禮。
守夜人點頭應允，視線掃向還在發愣的葉琉楓，“還愣着幹嗎？非要我親自押你進去？”
葉琉楓猛一回神，對無殤說了句“在這等我”，便匆匆忙忙衝進府內。
不到半晌，他又急匆匆返回，不由分說拉住無殤的胳膊就往府內帶。
“慢着！”大長老示意那幾人攔住無殤，“你進去就算了，帶個閒雜人等算怎麼回事？”
無殤腳步微頓，胳膊上傳來一陣巨大的力道，似乎在刻意隱忍。
在葉琉楓爆發之前，守夜人又再度站出來做出了合理的解釋，“他是葉尊者的親傳弟子，代表葉尊者前來看望家主，不是什麼閒雜人等。”
無殤第一次覺得，不苟言笑的守夜人原來也有這麼可愛的一面。
“哼。”
大長老無話可說，甩了一把衣袖，臉色泛青。
……
葉琉楓一路拽着無殤的胳膊，徑直來到葉賦雲的臥房。
無殤被拽得有些生疼也沒有反抗，她理解他這種迫切的心情。
進入臥房，看到臥牀不起的葉賦雲，無殤吃了一驚。
“無殤，我現在信不過任何人，只有你了。”葉琉楓的眼神含着一絲無助，“我爹他怎麼了？爲什麼我喊了他這麼久都沒反應？”仔細傾聽，會聽出他的聲音在輕微顫抖，深藏着怯弱與恐懼。
無殤聞言，當即走到牀前，搭上葉賦雲的脈，同時細細觀察起他的面相。
他的面色還算正常，臉龐沒有出現那種病態的蒼白或紅暈，身體機能也很穩定，看不出有何異常，脈象也與常人無異，綜合檢查下來，反而比一般練武之人還要健康。
但是，造成這種表面看起來健康，讓人挑不出毛病的假象，纔是最可怕的地方！
無殤放出神識，潛入葉賦雲的體內。
他的身體裏有一股精純而磅礴的力量，這是他數十年來的修爲，可謂浩瀚如海。
力量並未流失，也沒有走火入魔的跡象，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無殤陷入沉思，思考着可能存在問題的地方，而她的神識，不知不覺，侵入了葉賦雲的識海。
“啊！”無殤的識海受到一陣衝擊，忍不住低聲痛呼。
“你沒事吧？傷到哪兒了？”
“沒事。”無殤搖頭，示意葉琉楓別緊張。
疼痛如潮，轉瞬即逝。
剛纔那道攻擊她識海的力量，竟是從葉賦雲的識海傳出來的，精神力之間的交流，本就慎之又慎，她一時大意，纔會着了道。
有了前車之鑑，無殤這次格外小心，神識化成一縷虛無輕煙，一點點慢慢進入葉賦雲的識海。
與剛纔不同，她的神識並未遭到攻擊，但是依然受到了排斥。
怎麼會這樣？
無殤不信邪，抽出更多的神識，逐步包圍葉賦雲的識海。或許她的修爲不如他，但在精神力方面，暫時還沒遇到過對手。
經過大面積近距離的探查，無殤驚訝地發現，他的識海居然關閉了。
識海關閉，靈魂封印，他的精神領域已經成了一片無法涉足的禁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