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無殤緊緊抓着手，鄭凜愣了一愣，難得露出了羞赧之色。
無殤沒看見他的神情，而是很嚴肅地把他的手託在自己的掌心，兩道精緻的眉毛糾結在一起。
鄭凜的手指很白皙，沒有多少肉，根根骨節分明，可他指甲蓋裏的肉，已經隱隱泛出了墨紫色。
她才離開了沒幾天，毀他容貌的劇毒這麼快就滲透到其他部位了嗎？
她的表情太沉重，鄭凜再遲鈍這個時候也察覺到不對勁了，“我的手到底怎麼了？”
無殤沒有立刻回答，託着他的手改爲把脈的姿勢，靜靜聽了一會兒心率，臉色越來越難看。
“你最近，”她終於開口，“有沒有出現什麼異常的症狀？”
鄭凜聞言，仔細想了想，“入夜常常會胸口發悶，有時還會痛上一陣。問過御醫，御醫說是過度勞累所致，我就沒再多想。”
現在看無殤的臉色，好像不是這個原因。
“他在說謊。”無殤沉着臉，“學醫的不可能連這點常識都沒有，手指發紫，這是心臟患疾的症狀，而你，不是患疾，而是毒性又擴散了，已經深及肺腑，牽連到心臟，所以纔會伴隨着胸悶陣痛。明知你體內毒素未清，還敢謊報病情，這個御醫有問題。”
鄭凜聽了她的判斷，後背驚出了一身冷汗。
御醫騙了他？
“還有，”無殤又補充道，“最關鍵的一個問題，我上次離開之前，早就壓制住了你體內的毒，即使不會好轉，起碼也能穩定兩三個月，絕對能撐到我找到解藥，怎麼一下子擴散得這麼快？”
“我不知道……”鄭凜的心裏一片混亂。
按常理來說，毒被壓制了，基本就不會再發作，更不可能擴散，除非……通過外在的媒介將其二度催發了。
想來想去，不乏這種可能。
“你最近有接觸過什麼人嗎？接觸最頻繁的呢？”
“接觸最頻繁的？”雖然不知道無殤爲何要問這個，鄭凜依然配合地回答道，“那就是丞相吧，儀和殿還在進行重修，每天需要批改的奏摺都由他傳進御書房，見面次數肯定少不了。”
無殤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哦，最近潼潼也時常帶一些自己親手熬的湯過來看我。”鄭凜一臉欣慰的笑容，“自從父皇過世後，潼潼嬌縱的性格倒是收斂了不少呢。”
鄭翩潼？
一道精光從無殤的眼底一閃而過。
“御醫的底細你好好調查，我就不插手了。”無殤從桌上隨意取了一張白紙，刷刷刷寫了幾行草字，“重新找個可靠的御醫，照着這個藥方開藥，儘量將毒穩定下來。”
“你這就要走了嗎？”
“嗯，我該回去了，今晚你不是要來流雲苑嗎？那咱們晚上見吧。”無殤剛要踏出御書房，半道又折回，“哦對了，說謊的御醫有一點說得沒錯，你確實該好好休息，不要過度勞累。”俏皮地眨眨眼，和她來時一樣，走得悄無聲息。
鄭凜拿着藥方，怔怔地盯着書房的門，良久未動。
……
無殤撒了一個謊，她並沒有立刻回去。望着赫潼殿的方向，她的眼眸深處閃爍着異樣的光芒，心念一動，身形如風，向着長公主殿下的寢殿翩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