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不顧一切的語氣，無殤就知道，這回他是真的動怒了。
都說新鮮的血液能讓一個家族經久不衰，更長久地延續下去，對於葉家來說，十二分院就是最新鮮的血液。那些年輕富有活力的弟子，擁有着無盡美好的未來和最廣闊的前景，他們也代表着葉家充滿無限的可能。
十二分院培育弟子，長老院輔佐家主管理行政，兩者各司其職，互不干擾，這樣的分配已經實行了上千年，照理不該再有意外了。
可沒想到，長老院心懷叵測，居然動手打破了這個平衡。
葉琉楓笑得有多隨意，心裏就有多震怒。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長老院變成這樣了呢？
“我們並沒有直接干預。”沉默之下，最後還是葉顧頂着壓力站了出來。
葉琉楓當上家主的時日並不久，這些長老和他父親接觸的時間久一些，跟他並沒有直接接觸，所以對他的脾氣還不是特別瞭解。在他們眼裏，憤怒的他不過就像是個任性的小孩子，不足爲懼。
這些長老中只有葉顧還算對葉琉楓頗有了解，知道他的脾氣可不是小孩子的任性那麼簡單。
“那這是怎麼回事？十二分院的弟子，爲什麼會變成這樣？你打算給我一個怎樣的解釋？”葉琉楓怒極反笑，滿眼嘲諷地看着葉顧。
“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葉顧眼觀鼻鼻觀心，就是不肯正面直視他的目光。
這件事情背後牽扯出來的東西太多，目前試驗還在測試階段，被葉琉楓發現已經在他們的計劃之外了，斷然不能再出現別的意外，不然他們耗時這麼久的努力，就都功虧一簣了。
“呵，他們的選擇？”葉琉楓諷刺地笑出了聲，目光如同利劍一般鋒利，來來回回在他們的臉上掃視，“你們不踏出葉家本部，誰會和你們沾上關係？現在告訴我是他們的選擇？以爲這樣就能把自己撇得一乾二淨了？”
面對這些年紀一個個都在他兩倍以上的長輩，他的嘲諷一點都不含糊，照樣令他們無地自容，無法爲自己辯駁。
什麼叫自己的選擇？不給人留下後路，還叫選擇？
葉琉楓在來之前就打聽清楚了那些弟子失蹤的原因。之所以沒有明着說出來是想給這些人一點薄面，現在看來，完全不需要。
“即便如此，我並不認爲我們做錯了。”到這個時候，葉顧依舊振振有詞，堅持己方的立場，“選擇強大的力量是每個修煉之人的權力，我們不過是順手推舟，給了這個機會，要不要進展下去，選擇權還在他們的手中。而如你所見，他們都選擇了繼續。”
“強大的力量？”葉琉楓嘴角邪邪地一挑，以爲自己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笑話，“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強大的力量？”話音未落，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伸出腳，一腳踢翻了身側的棺蓋。
沉重無比的棺木板子在他這一腳重擊之下飛了出去，卻因爲自身太過沉重沒法飛出去太遠，很快就落回地面，發出悶雷般驚人的響動。
有時候聽力太好純屬是一種罪過。
光聽這聲音她就能估摸出來，棺蓋的重量至少在百斤以上。
葉琉楓這一腳，沒有六成的力氣達不到這個效果。
“……”看見葉琉楓當着大家的面把棺蓋就這麼踢飛了，諸位長老顯然沒反應過來，紛紛露出一副震驚的面容。
沒有想到，這個新上任的家主，脾氣居然這麼暴躁……態度也夠囂張的，全然不把他們放在眼裏。
葉琉楓踢完棺蓋還不算，他側身看了一眼躺在棺蓋裏生死未知的葉家弟子，劍眉緊皺，單手伸進那灘墨綠色的粘稠液體，強忍着心頭那股不住竄上來的噁心感，抓起那名弟子胸前的衣襟把他像拎小雞一樣拎了出來。
“不要！”葉顧的眼睛裏涌現一股驚愕，有心去阻止葉琉楓的行動卻已經來不及了。
“這麼噁心的事情你們也做得出來？”葉琉楓抓着那名弟子的衣襟，臉卻是朝着那十二位長老的方向，嘴裏滿滿的諷刺。
手背上忽然感到一陣冰涼，好似在炙熱的心尖上澆上了一盆碎冰，又冷又疼。他回頭一看，發現被他抓在手裏雙眼緊閉的弟子不知何時已經甦醒過來，正冷冷地盯着他看，眼神似乎帶着敵意。
蜷縮在他們頭頂橫樑上的無殤看到這一幕，驚訝地張大了嘴，差點發出驚呼聲，好在反應及時，用手捂住了嘴巴。
從她這個角度，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個弟子緩緩睜開了眼睛，眼珠是淺淺的綠色，帶着冰冷的寒光。
他看向葉琉楓的眼神，不是那麼友善，或者說是充滿了敵意。
分不清敵我了嗎？
無殤還在納悶那個弟子怎麼會對葉琉楓露出那樣的眼神，只見他垂在身側的手突然擡起，迅速出擊，扣向葉琉楓抓住他前襟的手。
葉琉楓的反應能力也不差，意識到對方的敵意立刻抽回手，即便如此，收回來的手背上依舊留下了幾道紅色的印記。
他看了看手背，然後看向那個弟子，眼神困惑不解，“你知道我是誰嗎？”
十二分院不會還有人不認識他吧？
如果認識，爲什麼會對他抱有這麼強烈的敵意呢？
與其說是敵意，更像是，殺意。
年輕的弟子將他的問話當成了耳旁風，舉起拳頭向他發動了明目張膽的攻擊。
葉琉楓可不是一忍再忍的主，這下終於惱怒起來，不再顧及情面，同樣回攻過去。
弟子剛從棺材中走出，身上的水分還沒幹，每一下動作都會帶起黏黏的液體，伴隨着一陣淡淡的腥風，葉琉楓避之不及。
一旁的長老也紛紛退散開來，不想被波及到。
年輕弟子的招式一開始還有些僵化，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出招，完全是憑着本能在打。
看到他這般生疏的出招，無殤竟然覺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裏見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