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的速度肯定趕不上馬車的速度，照她這樣走下來，走到第二天晚上都未必能趕回常陰小鎮。
這個時候，如果路上非要有什麼地方還亮着燈火，那必須是驛站無疑了。
無殤果真在官道附近找到了一家驛站，問驛站主人買下了一匹馬，這才免去了步行的龜速，一路朝着常陰小鎮疾馳而去。
終於，在天亮之前成功抵達。
趕了大半夜的路，無殤把馬牽進了馬棚裏，然後才走進天行醫館。
令她感到奇怪的是，醫館的門居然是虛掩着的，輕輕一推就推開了。
她明明記得臨走之前把門帶上了啊，難道有誰出去過，忘記關門了？
也不可能啊，這個時候天還沒怎麼大亮，不會有人起來的，一般都是她起得最早。
無殤疑惑地推開了天行醫館的大門，大堂裏靜悄悄的，沒有透光，和外面的天色一樣昏暗，但這並不妨礙她的視線。
一抹鮮紅的痕跡從大堂的後門口蔓延開來，一直淌進了前廳。
無殤的眼睛陡然之間放大，瞪着那抹鮮紅的痕跡。
那是……血！
好像是有人故意用劍尖在地面上拖出來的。
看這血的來源……
無殤心頭瞬間涌起了一個糟糕的念頭，腳下一個衝刺衝進了後院，發現後院的青石板磚上流下的血跡更多，一條一條縱橫交錯，無一例外的是，它們都已經乾涸了，看上去發生了有一段時間了。
“該死！”無殤怒吼一聲，一腳踢開對面一間房間的房門，衝了進去。
牀上的人以頭朝下的姿勢大半個身體倒在地上，一雙腳還搭在牀上，背後有一個窟窿，血已經快流乾了。
無殤只看了一眼，心中的怒火便噌噌噌地冒起，想起了什麼，她轉身去了隔壁的房間，牀上的人還在，只不過還是遭遇了同樣的災難，胸前有一個窟窿，將衣服和牀單被子全都染成了深紅色。
第三間、第四間……每一個房間裏的人都遭到了殘忍的殺害。
無殤的腳步越來越沉重，最後，在小符的房間門口停下了腳步，實在沒有力氣走進去了。
沒有走進去，不代表她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濃重的血腥味已經順着空氣從門縫和窗戶的縫隙透出來了。
無殤腳下一軟，摔倒在小符的房間門口，突然控制不住，崩潰地哭了出來，兩隻手捂着臉，淚水從指間滑落。
爲什麼她又犯了同樣的錯誤呢？
上一次就是因爲她救了特雷婭，才引來了黑亞，連累了父母和醫莊上下。
這一次，還是因爲她的心軟，幫了鄭翩潼，沒想到，會造成這個後果……
“我怎麼總是不長記性呢？”無殤哭出聲來，聲音裏充滿了悲傷。
正在她哭泣的時候，醫館外面傳來了一個人的腳步聲，正朝這邊走來。
無殤放下手，顧不上去擦臉上的淚痕，從空間戒指裏取出佩劍，緊緊握在手上，然後從地上爬起來，聽着漸漸靠近的腳步聲走了出去。
那個人已經進了大堂，整個人站在光線照不到的暗角。
“拿命來！”無殤舉起手中的劍，徑直刺過去，鎖定了黑暗中的人影。
身手還有兩下子，無殤冷哼一聲，調整了角度以後再次對那人發起了攻擊。
這一次，她依舊沒有得手，而且胳膊還被人握住了。
“是我。”那人緩緩開了口，打破了黑暗中的沉寂。
這個聲音似乎有點熟悉，好像是……
“生羽？”
啪嗒一聲，無殤扔掉了劍，拉着生羽走到光線稍微亮堂一點的地方，看到了那張熟悉的容顏。
模樣沒有變，臉色卻比以前更白了。
“太好了，你真的挺過來了！”這一刻，無殤由衷地爲他感到高興，眼淚又從眼眶裏滑落，止也止不住。
“怎麼，哭成這樣了？”生羽看着她哭，自己都慌亂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伸出了手，笨拙地去擦拭她臉上的淚痕。
看見他的喜悅佔一部分，但應該不是造成她失控的最大原因。
提起這個，無殤的眼神頓時變得陌生起來，自己快速把臉上未乾的眼淚全部抹去，眼底露出毫不掩飾的兇光。
“有空嗎？陪我去個地方。”
“樂意奉陪。”
生羽第一次看見無殤表現出這般失控的樣子，彷彿隨時都要進入暴走模式，不知道她下一刻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
他已經回來了，那就陪她一起瘋狂吧。
兩人沒有過多停留，匆匆出了門。
無殤和生羽一路快馬加鞭，在天亮以後趕到了主城。
進入主城以後，速度就不能那麼快了。
到了這個地方，也不需要速度了，無殤乾脆把馬寄放在了客棧，和生羽一起徒步前行。
“去哪兒？”路上的氛圍太安靜，生羽怕無殤在自己的世界沉浸太久，不太愛說話的他首先打破了沉默。
“皇宮。”無殤說出了答案，然後轉頭，笑了一下，“怕嗎？”
看她笑了，就知道她的情緒大概好一點了，生羽也笑了一笑，眼底浮現出淡淡的溫柔，連他自己都察覺不到，“不怕。”
“也對，你可是傭兵榜上的第一名，連魔獸都不怕，區區一個皇宮，自然也嚇不到你。”
“現在的第一名不是你嗎？”生羽打趣道。
“……”無殤噎了一下，有種自砸雙腳的感覺，“不管怎樣，還是要謝謝你陪我走一趟。”
皇宮沒有冰封森林那麼危險，
但是擅闖皇宮的罪名可不小，她這一次去完全就是豁出去，什麼都不管不顧了。
生羽卻什麼都不問，默默用行動代表了自己的態度。
……
無殤沒有事先通報，不出意料，和生羽兩人在門口就被攔下。
“你們兩個，哪裏來的？不通報一聲就敢闖進去，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嗎？”城門口的禁衛軍眼疾手快，把兩人擋在宮門口。
無殤和生羽都是一身普普通通的打扮，看起來和外面白玉街道上的行人沒什麼區別。
“哦，那我想請問一下，這裏是什麼地方？”無殤笑了笑，接過禁衛軍的話，順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