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翩潼閉着眼睛,伸手摸了個空,又輕輕喚了一聲,聲音比剛纔還要嫵媚。
久久得不到迴應,她忍着刺眼的光線睜開眼睛,發現枕邊空空,根本沒有蘇漠的影子。
她纔想起來,今天凌晨她是自己從蘇漠的房間走回來的,他沒有答應讓她留下來陪他。
鄭翩潼坐起身,身上還有着一夜瘋狂過後的痠痛,眉心微皺。
肩頭的錦絲被滑落,露出一截圓潤的香肩。
她感覺到身上的異樣,低下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身上未着寸縷。
但也不難受,身上似乎清理過了。
就在這時,房間外傳來一陣清脆的腳步聲,正向這邊走來。
篤篤篤——
是敲門的聲音。
鄭翩潼定了定神,把被子向上攏了攏,然後纔不慌不忙地開了口,“進來。”
無殤端着一碗醒酒湯,得到允許後,蓮步輕移,來到她的牀邊。
“把這個喝了吧。”無殤把醒酒湯從托盤裏端出來,遞到她的眼前。
鄭翩潼確實感到腦袋還有一絲宿醉留下的疼痛,就沒有拒絕,很乖巧地接過碗,將滿滿的一碗醒酒湯一飲而盡。
乖乖喝醒酒湯的樣子,倒是有幾分溫順。
“早上是你幫我收拾的嗎?”
無殤點了點頭。
不是她還能有誰?
要不是想把她帶回宮,她才懶得管她的死活。
“去給我找件衣服來。”鄭翩潼倚靠在牀頭,指使起無殤。
果然,溫順什麼的全都是假象。
無殤打開她的衣櫃,看見有一小半衣服都是白色的裙裝,純白的綢緞上沒有一點別的裝飾色彩。
以鄭翩潼的個人風格,喜歡的衣服都是一些色彩鮮豔,很有少女感的華麗裙裝,怎麼會穿這種顏色單調的衣裙?
還有,這白色的衣裙跟她身上穿的也太像了吧?
難不成還在私下偷偷模仿她?
無殤挑起了眉,有些自戀地想道。
眼珠一轉,她裝作不知情的樣子,故意挑了一件和她自己身上差不多樣式的白色裙裝,送到鄭翩潼牀上。
“那麼多衣服不挑,誰讓你給我拿這件的?我要是和你穿的一樣,走出去別人還不知道誰是主子誰是僕人呢。”鄭翩潼竟然擺出一臉厭惡的樣子,讓無殤去把衣服丟掉。
無殤的內心:“……”有一句罵人的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等等。”無殤剛把衣服拿起來,鄭翩潼的眼中閃過一絲顧慮,最後又改變主意了,“把它放回去吧,以後這種顏色的衣服不要再拿出來了。”
無殤已經可以肯定,這些衣服都不是她自己帶過來的,應該是蘇漠或者是蘇家的其他人爲她置辦的,不然怎麼還會有她討厭的衣服?
不過,無殤想不明白的是,以鄭翩潼現在在蘇家呼風喚雨的本事,不喜歡的衣服,丟掉就好了,爲什麼還要放在這裏給自己添堵呢?
這不是有病麼?
鄭翩潼換好了衣服還沒完,看見無殤一襲白衣,眸光晦暗,“你若還想在我的手下做事,就不要再穿這種顏色的衣服,我看着很刺眼,刺眼到想把它毀掉。”她的語氣裏壓抑着深深的恨意。
換衣服的時候她在想,鄭翩潼既然討厭穿白色的衣裙,等到她把她帶回宮,就讓鄭凜下道旨意,罰她天天穿白裙
,就要膈應她,哼!
……
一連三天,都是同樣的場景,鄭翩潼晚上去蘇漠那裏,喝得爛醉如泥,天矇矇亮的時候再帶着一身的曖昧痕跡回來。
到這個時候了,她還是沒明白,鄭凜對她根本沒有感情,只不過是在利用她。
無殤將這一切看在眼裏,都不知道該罵她什麼好。
這樣下去,肯定是不行了。
她必須得想個辦法,儘快把鄭翩潼帶回宮裏去。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蘇家流傳起了一個八卦,南軒的長公主殿下看上了蘇家隱於人前的大少爺,不惜千里逃婚,主動送上門,倒貼蘇家。
這個謠言越傳越盛,越傳越離譜,最後傳到了鄭翩潼本人的耳朵裏。
“該死!我要是知道誰在背後傳這樣的謠言,一定要把那個賤人的嘴巴撕爛!”鄭翩潼坐在別院的後花園裏,眼神瘋狂而又駭人,揪下枝頭盛開的花苞,狠狠地扔在地上,用腳碾個粉碎。
無殤就站在她的背後,臉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鄭翩潼忽然站起來,雙手忸怩地抓住裙襬的兩側,語氣軟了下來,“蘇漠哥哥,你怎麼來了?”
無殤的心咯噔一下,劇烈地跳了下來。
該死,他怎麼來了?
她僞裝成侍女的模樣混進宮裏,別人都不怕,就怕遇見蘇漠,因爲這個傢伙總能一眼識破她的僞裝。
這幾天都躲過了,想來不會有機會遇見,結果一大意,居然在這裏遇見了。
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無殤僵在原地,頭壓得很低,努力扮演着一個身份卑微的小侍女,降低存在感,恨不得讓自己與空氣融爲一體。
“府裏有些風言風語,我過來看看你,不要放在心上。”蘇漠的語氣意外地有些冷淡。
無殤還是第一次聽見他用這種語氣和別人說話。
哪怕是她第一次誤闖到他的房間,被他當成刺客,他都沒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
雖然她很反感他,但是她不會忽視,他每次和她說話的時候都會很認真地看着她的眼睛,絕不會敷衍,哪怕那是一句玩笑話。
就是因爲他的真誠,才讓她一直處於矛盾之中,不曾與他翻臉。
可他和鄭翩潼說話,卻不是這樣的。
照理來說,他們兩個的關係應該更親密吧。
可憐的鄭翩潼似乎沒有看出蘇漠的言不由衷,聽到他一句關切的話語就高興得找不着北了,跑過去想要攙着他的胳膊,卻被輕輕地推開。
“蘇漠哥哥……”鄭翩潼不解地看着他。
蘇漠哥哥今天是怎麼了?
一副提不起興致的樣子。
“我有些累了,今天就不陪你了,早點回去休息吧。”蘇漠停頓了一下,拍了拍她的肩膀,視線下移,落在那朵被碾壓得不成形的花苞。
鄭翩潼跟隨他的視線,同樣看到了被她辣手催了命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