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不是傻子。
闖下這麼大的禍，回去以後，鄭凜一定會狠狠懲罰她的！
選擇逃婚的時候，她就已經預見了這個後果。
“逃避是沒有用的，這麼大人了，還沒勇氣爲自己犯下的錯負責嗎？”
鄭翩潼瞪了無殤一眼，堅決不願意回去。
“那好吧，先給你看點東西。”
無殤拿出香袋，隔空拋給她。
鄭翩潼接過一看，這不是她丟了好久，一直沒找到的那隻香袋嗎？
“是你偷的？”她打開香袋，裏面的香料已經少了很多，只剩下一小撮了。
無殤沒有否認。
當時她懷疑這藥會是某種催發鄭凜臉上毒素的引子，就偷偷地把它帶走了。
“你知道這裏面的藥粉有什麼作用嗎？”
鄭翩潼一愣，“香料不是用來調香安神的，還能用來幹嗎？”
“呵，蘇漠就是這麼跟你解釋的？”無殤嘲諷地一笑，不禁有些同情這位被矇在鼓裏的長公主，“香袋裏裝的，不一定是香料，也許會是毒藥，身在後宮，你的警惕心只有這麼一點，看來是被保護得太好了。”
她的意思是，這隻香袋裏的東西是毒藥？
鄭翩潼猶豫了一下，架不住好奇，伸手沾了一點在指尖上。
她有鬥氣護體，不擔心毒性擴散。
接觸之後，卻發現沒什麼反應，“你胡說，蘇漠哥哥怎麼可能害我？！”
香袋是蘇漠給她的，不可能有問題。
“這麼容易就被你發現，你以爲每個人都會把不良居心寫在臉上嗎？”無殤冷笑，覺得有必要給她上一課，“香袋裏面的藥粉，足以讓你終身不孕，嚴重摧殘女子的身心，你還覺得它是香料嗎？如果你還不相信，回去以後可以問太醫婆羅子是什麼東西，他們說出來的真相更有說服力。”
“不，真相不會是這樣的……”鄭翩潼搖着頭，就是不肯相信，“蘇漠哥哥喜歡我，不會這樣對我的！一定是你！是你想騙我回宮，所以偷偷把這香袋裏的東西換了，故意騙我說這是毒藥，來陷害蘇漠哥哥，達成破壞我和蘇漠哥哥感情的目的！你這個陰險歹毒的女人！”她指着無殤一頓大罵。
無殤的表情一片錯愕。
她不生氣，甚至還有一點想笑。
她被鄭翩潼神一樣的腦回路給打敗了。
她是得有多閒，纔會做出鄭翩潼說的那種事情？
無殤忍着回罵她的衝動，不跟她一般見識，最先定好的計劃裏，關鍵是要讓她恨蘇漠，這樣她纔會心灰意冷，乖乖回皇宮。
於是，她故意刺激她，“你確定蘇漠還喜歡你嗎？喜歡一個人，應該時時刻刻在乎她。你覺得他有在乎你嗎？如果他還在乎你的話，爲什麼我一來了，他就冷落你了？”
“那是……那是因爲……”鄭翩潼無力地張開嘴，努力想要爲蘇漠解釋，“那是因爲……你迷惑住了他！你不出現，蘇漠哥哥不會這樣的。他現在只是一時淪陷，我一定會讓他回心轉意的！”
無殤又一次氣笑。
就憑她現在頂着的這張臉，大街上隨便拉上十個女子，少說也有五六個比她好看！
這個方向行不通，無殤不屈不撓，另行一招，加大刺激程度。
“那我問你，你在蘇家已經待了一個月了吧，蘇家的人恐怕比熟悉蘇漠還要熟悉你。蘇漠要是真心喜歡你，在乎你，爲什麼不乾脆給你一個名分？有了這個名分，就沒人能強求你回皇宮了。難道他就一次都沒想到過嗎？”
“這個……”
“你也不用急着跟我解釋了。我跟在你身邊這幾日，又不是沒有見過你們兩個相處的過程，旁觀者清，他對你有沒有感情，我看得一清二楚。但凡心裏有點你的位置，就不會讓你喝醉以後還要一個人回去了。”
接連幾個事實砸下來，鄭翩潼想解釋都無從開口。
好像有一把剪刀在心底一劃，把她繃緊的心絃全部都剪斷了。
心一下子全亂了。
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
就算心底不想承認，她也知道，無殤說的沒錯，都是事實。
蘇漠對她越來越冷淡，遲遲不肯給她名分。
她不是沒有暗示過，一次兩次，三次四次，他卻總有理由推脫，時間久了，她也就不抱這個期望了。
鄭翩潼眼神渙散，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前方。
“順便再給你透露一個祕密好了。”無殤見她的刺激奏了效，下了最後一劑猛藥，“別說他有能力承認你卻不承認，他自己的存在都不是光明正大的。你在朝堂上有聽說過他的名字嗎？沒有，因爲他的身份早就被蘇厚壓下去了。世間只知道，丞相大人家曾經有一位千金小姐，卻不知道還有一位公子。你知道爲什麼嗎？因爲他只是蘇丞相手中的一枚棋子，一枚見不得光的棋子，只能在黑暗中利用，隨時可以利用，隨時可以拋棄，所以沒必要讓人知道有這麼個人存在。而他對你，恰好也是利用，這是他這枚棋子目前的任務。現在任務已經完成，沒必要再討你的歡心，也就沒那麼重視了。你說，一枚連未來都沒有的棋子，能給你帶來幸福嗎？”
鄭翩潼流下淚水，絕望地搖頭，“……不能。”這兩個字，她是從牙縫裏咬出來的。
無殤嘆了口氣。
她明明是很討厭鄭翩潼的，爲什麼見到她這副可憐兮兮的慘樣，她又有些於心不忍了呢？
無殤放緩了聲音，朝她伸出手，想要把她從地上拉起來，“跟我回皇宮吧，鄭凜和你畢竟是兄妹，不會太過爲難你的。接受你該有的懲罰，然後重新開始新的人生吧，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鄭翩潼低着頭，似乎真的把無殤的話聽進去了，在認真地沉思，然後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呼，終於搞定了。
無殤的臉上露出一抹輕鬆的笑意，手上稍稍一用力，就把鄭翩潼從地上拉起來，然後轉身帶着她出門。
無殤轉身的剎那，沒有注意到鄭翩潼眼底一閃而過的一抹陰鷙。
鄭翩潼一聲不吭，異常沉默地跟在無殤的身後。
……
無殤和鄭翩潼的談話時間並不長。
蘇漠是一大清早就出門了，無殤緊跟在他之後出門來找鄭翩潼，這個期間也沒用掉多少時間，外面的天色依舊有些朦朧，天還沒有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