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祭祀的第二十一天,周雁博則是下山去了,因爲後面的祭祀就用不着他和周雁蘇,所以周海旭說你們愛上哪去就上哪去。
周雁博從宜州西門進城,殷南明向老樣子一樣拿着一把竹椅躺在西門旁,如果有人朝他打招呼他也微微迴應一下。
“你還是真悠閒啊。”周雁博走上前去打招呼。
殷南明眯着眼一看,立即笑着迴應道:“很是稀奇啊,你竟然能主動與我這個人打招呼。”
“天氣炎熱,到你家討杯水喝應該沒有問題吧?”周雁博問道。
殷南明不傻,立即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便從竹椅上站了起來,一手拿着竹椅向一旁走去,還說道:“自然沒有,隨老夫來吧。”
周雁博跟隨着殷南明走進一條街道,進入一座民宅,殷南明將周雁博帶到一張藤椅旁,示意他坐下,自己則是去拿茶壺茶杯,沏了一杯茶放到周雁博的面前,然後坐到他的對面:“說吧,你有什麼事情?”
“先告訴我你的原來名字,我可不想聽見‘殷南明’這三個字。”
殷南明想了想:“也行,我本名周青駿。”
“易容術,是你教給雨兒的吧?”周雁博直接進入主題。
“哦?你什麼意思。”周青駿看着周雁博。
“不要裝糊塗,雨兒的年齡還太小,易容術對她來說根本沒有用,所以她肯定不會,當時我問她時,她回答的含糊其辭,可見她一點都不熟悉易容術,但是她卻能做出一副完美的人皮面具,這不覺得很奇怪嗎?”
“你就憑這些斷定是老夫教給她易容術?未免也太武斷了吧?也許她只是一時忘記而已。”
“不確定,所以我纔來找你確定來的。”
“要是老夫說不是呢?”
“我不相信。”
“你說話還是一如既往的犀利啊,沒錯,是老夫將易容術的方法寫成集子偷偷放到她的包袱裏,當初老夫只是交給她方法而已,並沒有期待她能做出一個完美的人皮面具,畢竟這是她第一次做這玩意,但是老夫真的沒想到她能做的如此好,說實話她的確有暗殺的才能。”
“既然你承認了我也就不追究了。”周雁博喝了一口茶。
周青駿看着周雁博將茶喝完,問道“你就不怕老夫在茶裏動一些手腳。”
“不怕。”周雁博將茶杯放到桌子上,倚在藤椅上看着周青駿,“你我不過一步的距離,說一句對自己難聽的話,你要想取我的性命可以說是易如反掌,所以用不着大費周章地在茶杯裏動手腳。”
“說得很好。”周青駿拿起茶壺又給周雁博到了一杯茶。
“下一個問題,你們打算怎麼處置雨兒。”周雁博又接着問道。
“我們?”
“你們血鷹組織,我可不相信你們對背叛者會如此容忍。”
“這件事情還需要老夫來回答嗎?老夫想你的心中肯定有一個明確的答案。”
“誰來裁決?殷還是金?”
“放心就好,殷和金只有在組織受到嚴重危險時纔會出手,能裁決青的,就只有青以上的,也就是說只有呂和蘭,當然還可能有白和黃,畢竟如果能暗殺掉大於自己一級的人,那等於自己就掌握了飛黃騰達的機會。”
看着周雁博面露難色,周青駿說道:“不過你放心,你是教唆青雨艾的罪魁禍首,你纔是組織的第一目標,只要你不死,那麼那個小姑娘就會沒事,這一點道理你應該記清楚。”
聽到這些,周雁博才鬆了一口氣。
“不過老夫倒是很佩服你,向你這種年齡的能三番五次破解組織的暗殺,實在是難能可貴,而且你竟然將暗殺你的人給放了,要知道對大部分的暗殺者來說,暗殺不成反而被抓,但是卻被放掉,這可是暗殺者一生的傷疤啊。”周青駿說道。
聽到“傷疤”這個詞,周雁博的臉一陰,低聲問道:“雨兒是怎麼成爲血鷹的暗殺者的?你應該知道吧。”
“哦?”周青駿聽到這句話來了興趣,“那個小姑娘是老夫發現的,然後將她帶進血鷹的,當時正好是韓家的對外擴張戰爭,老夫記得是在韓家征服一個南面的自由家族時的事情,那個家族帶領着全城的人民死守城池,三次拒絕了韓家的勸降,結果
周雁博仔細地聽着,但是手裏卻緊握着茶杯。
周青駿接着說道:“然後老夫在城主府的一個暗處找到了這個小姑娘。”說到這裏,周青駿頓了頓,湊近小聲對周雁博說道,“她恐怕是那個家族最後的血脈,應該是他們的父母用自己的性命將她藏了起來,所以她才躲過一劫。”
“後來老夫將她帶出了這個死氣沉沉的城,帶到了血鷹,不過當時我並沒有想讓她做暗殺的,只是因爲另一個殷聽到我的故事後覺得她有做暗殺的天賦,便強意將她帶進暗殺裏的。”
“你就沒有阻止?”
“阻止過,但是沒用。”
“你在血鷹裏負責教習暗殺?”
“不是,老夫只是負責發覺有用人才而已。”
“你就不知道在教習暗殺時雨兒受了什麼樣的苦?”
“知道,不僅是雨兒,只要是進入暗殺的,都是這樣,但是我卻是無可奈何。”周青駿平靜地說道。
“真虧你能說的這麼平靜!”周雁博猛地一拍桌子,將桌子上的茶杯裏的茶都震出半杯,灑在了桌子上。
“消消氣,怒火傷肝,何必動氣。”周青駿將半杯茶倒滿,“這就是血鷹的鐵律,任何人都不能打破,你要想打破,就先要打破血鷹。”
“我正有此意!”周雁博站起來,一口將茶杯裏的茶喝盡,“最後一問,你們的老巢在哪?”
“這個問題對你來說還是太早了。”周青駿說道,“水到渠成。”
“要不是無詞可用,我真想將你罵個痛快。”周雁博說完這句話,便轉身離開了。
“等等。”周青駿叫住要離開的周雁博,說了一句,“老夫可是將她當做自己親生女兒看待。”
周雁博回頭看了一眼,沒說什麼。
一直看着周雁博離開自己的視線,周青駿才說道:“切,小毛頭一個。”
周雁博離開周青駿的屋子後,便在宜州閒逛,在午飯前回到宗祠,一進宗祠,就看見雲芸坐在院前,看到周雁博回來,雲芸上前說道:“你回來了,是不是想到考覈的方法了?”
“考覈?什麼考覈?”
“喂,周雁博你不會祭祀祭的腦子不好用了吧?當然是雨兒的考覈啊,再有五天就是一個月的期限了。”
“哦,是這件事啊。”周雁博恍然大悟,“放心好了,要怎麼做我都已經想好了,五天後就告訴你們。”
周雁博回到屋室,正看見周風雪對着一個東西目不轉睛,便悄悄上前,發現他正注視着從密室裏帶出來的那個裝有硝石的瓷罐,好像對它很感興趣。
“很感興趣嗎?”周雁博出聲問道。
“是少當主啊。”周風雪回頭看了一眼,然後正坐好,“感興趣談不上,但是總覺得好像從哪裏見過這個東西。”
“你是說這個瓷罐?”
“嗯。”
“別開玩笑了,這個瓷罐是我從密室裏帶出來的,因爲好看纔拿它做裝飾用,以前的老古董你怎麼見過。”周雁博笑道。
“密室裏?”
“沒錯,還用來裝硝石用,聽說當時硝石還是很難得的東西。”
“可是少當主你不覺得奇怪嗎?如果當時硝石是難得的珍貴品,那麼用來裝硝石的這個瓷罐會是一個普通尋常的東西嗎?而且還是對當時顯赫的周家來說。”
周雁博沉默起來,但是周風雪卻是接着說:“少當主你知道文匠這個人嗎?”
“當然知道,宜州至今最有名的制瓷大師,他的陶瓷被選爲以前朝廷專用的東西,民間很難得,現在的一件文匠陶瓷恐怕要上百金才能獲得。”
“這個瓷罐用的好像是宜州的瓷土,少當主應該知道吧,文匠以宜州瓷土爲基礎,加入一些新的東西,發明了一種新的陶瓷,因爲燒製出來的花紋晶瑩剔透、剛健有力,所以取名叫磁骨,而文匠燒製成了‘十二磁骨碗’而天下聞名,這個瓷罐上的鳳凰和磁骨碗的花紋特徵一樣,恐怕是文匠的磁骨瓷罐,要真是這樣,這個獨一無二的磁骨瓷罐可能要上一千金吶。”
周雁博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比起裝進去的東西,裝東西的本體更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