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金玉嬌妻 >第二百五十一章:美人如刀(下)
    何富貴愣在當場,面色一陣青一陣紅,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心中只是後悔,當日爲什麼念着曾經那點情意將這女人趕出來?爲什麼不直接將她沉了井?或者發賣了也好啊,早知她是這樣一個爛貨,就不該讓她活着,活到今天來給何府丟人。

    這時李秋芳也明白若明珠是要做什麼了,心下怒極,走過來沉聲道:“若明珠,你當日做下的事,我恨不能將你撕碎,是爺大度,留你一條命,你今日怎能如此恩將仇報?怎麼?以爲憑你,就能讓何府丟臉?就能投靠荊府?豬油蒙了心的東西,要不要我把你做下的好事公佈於衆?看看今後誰還敢收留你這個心如蛇蠍的毒……”

    最後一個“婦”字尚未出口,就見若明珠忽地從袖中抽出一把短刀,刀身雪亮寒氣逼人,哪怕李秋芳這種不懂兵器的女人,都知道這是一把上好短刀。

    若明珠纖長細白如春蔥的食中二指從刀身上緩緩撫過,緩緩道:“我這人性子烈,恩怨分明。誰對我好,我恨不能百倍報之,所以入了何府後,我才常常規勸爺,到底惹得他厭煩了我;同樣,誰敢害我,我也要百倍報之,哪怕血濺五步。李秋芳,當日之事,箇中是非曲直,你我心知肚明。這把刀,是我用出府時那一身錦繡衣裳和首飾換來的,我原本想用它取你性命,咱們到閻羅殿上斷一個明明白白。然而剛剛看到鎮寧侯府世子夫人的舉動,我才驀然驚覺,似我這樣舉動,當真愚蠢。你是什麼東西?也值得我爲你付出性命?所以你該感謝那位方夫人,不是她,今日你就死定了。”

    短刀在太陽光下發出刺眼寒光,那寒氣彷彿順着四肢百骸一直鑽到了心裏。任李秋芳心機深沉陰險狠辣,她也萬萬沒料到若明珠竟因爲自己當日陷害她的事,存了同歸於盡的念頭,一時間不由愣在當場汗溼重衣,面對氣勢懾人的若明珠,平日裏的伶牙俐齒,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卻見若明珠倏然收回手,嘴角彎起,嘲弄笑道:“現在好了,你可以放心了,我已經斷了這個念頭,我要好好兒活着,活着看你到底會是個什麼下場。”

    她說完,便將手垂下,短刀倒拿,刀尖向上,繼續緩步向方采薇一行走去。

    何富貴猶豫了一下,本想阻攔,可見到若明珠昂然無懼之態,還有那手中短刃,想到這女人的瘋狂剛烈,心中不禁一陣發寒,那隻腳就說什麼也邁不出去了。

    若明珠來到方采薇身邊,在衆人驚愕的目光中,忽地盈盈下拜,沉聲道:“苦命女若明珠,雖出身青樓,然心向明月,不曾做過一件傷天害理之事。如今爲人所害,流落街頭,生活無依,明珠厚顏問一句,夫人可願收留我?若蒙不棄,甘願簽下賣身契,爲夫人效犬馬之勞。”

    早在若明珠和何富貴李秋芳對話之時,侯府衆人就猜出她的意圖,然而此時親耳聽到這話,仍不由心中巨震。

    獨方采薇沒有半絲驚愕,只是嘆息道:“********自古俠女出風塵。”說完親自扶起若明珠,沉聲道:“姑娘性烈如火,恩怨分明,又有拿得起放得下的通透大智慧。即便出身青樓又如何?難道不聞出淤泥而不染?似你這樣頂天立地不讓鬚眉的好女子,不該屈居人下,你若願意,就跟在我身邊吧,不必籤什麼賣身契,我用你,也會盡我所能教你護你,必不使你明珠蒙塵,流落飄零。”

    身爲現代金領女性,方采薇洞察收買人心的本事自然不俗,這是連荊澤銘都十分佩服的。然而今日對若明珠說出的這些話,卻不存在半點收買心思,字字句句都是發自肺腑。那若明珠命運多舛,人又聰明,一顆心最是纖細敏感,晶瑩剔透不過,自然能察覺到這番話的赤誠,當即心中一熱,眼淚險些掉下來,忙拼命眨眼眨了回去,含笑道:“蒙夫人不棄,明珠自當鞠躬盡瘁,肝腦塗地。”

    這當真是一出好戲,圍觀人羣萬萬沒想到,他們因爲種種原因沒有追隨跨馬遊街的隊伍,卻能看到這樣一出精彩大戲。這可比那位英俊如明月朗星般的新科狀元好看的多,更不用提接下來一個月茶餘飯後的談資都有了,因看着方采薇要攜若明珠上馬車,對方卻堅決推辭,最後到底還是坐在後面丫頭婆子們的馬車上離開,原本靜靜圍觀的人羣頓時就炸了鍋。

    何富貴氣得身子都顫抖了。當日荊澤銘和李秋芳有情,他便千方百計將李秋芳納進門來做妾,狠狠踩了鎮寧侯府一腳,卻不料天道好輪迴,如今自己趕出府的妾室竟公然投奔了荊府,可說是在壽寧公府的臉上狠狠甩了一巴掌。不難想象,隨着這消息傳遍大街小巷,再有那好搬弄口舌的人添油加醋繪聲繪色講一遍此前情景,壽寧公府怕是要顏面掃地了。

    “賤人……賤人。”

    李秋芳也氣得身子直哆嗦,當日陷害若明珠之時,她怎也沒想到會有今日之禍,因恨恨道:“我那時就說,不該留她性命,爺不聽,非要顧念着曾經那一點舊情,如何?你顧念舊情,人家可不顧,今日這一刀捅的多狠……”

    不等說完,就見何富貴猛然轉過身來,低聲咆哮道:“閉嘴。我問你,當日……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是明珠……是那賤人害得你,可若真是如此,她爲什麼竟會來尋你報仇?甚至不惜同歸於盡?”

    何富貴總算還沒有草包到家,只看若明珠昂然凜冽的態度,就覺察到這裏面有些不對勁兒了。

    李秋芳心中一陣發虛,然而面上卻仍然鎮定,哽咽道:“我怎會知道?如今想想還覺後怕,若不是今日遇上鎮寧侯府那個女人,我是不是就被她殺了?可憐我到死還是個糊塗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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