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兒的手好小,柔軟而又滑膩,正傳遞出一股如同漾起血液般流動的暖意,一點點沁入體內,化開了一片如沐陽光的溫暖,令人不禁心神一蕩。
他指尖忽然微微一顫。
察覺到顧浩泉有所反應,沐瑤兒儘可能放輕舉動,將他的手放回原位,不去驚嚇到他。
她抿了抿脣,目光在他周身掠過,最終在他微敞的領口處,目光略略一頓,便擡起了手。隨即她的手停在半空,小聲說道:“別緊張,我只是要幫你檢查下,不會傷害你。”
而後她才慢慢掀開了他的衣領,一大片淤青赫然顯露於眼前。
沐瑤兒眉心一蹙,“老怪物下手還真狠。”
她凝聚體內靈力,掌心晃動起一股淡淡的金色光暈,貼到他胸口處。
瞧着命懸一線的顧浩泉,她驀然萌生出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觸,面色沉了沉,她輕嘆道:“你比我好多了,至少這裏能看到光,偶爾還能見到人,聽到聲音。”
垂眸看向他,她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意,“雖然那是隻怪物,對你也很殘忍,但都總比沒有強。以前我也被困住過,我待的那個地方很黑、很暗,更聽不到任何聲音。”
她吸了一口酸澀的鼻息,幽幽的繼續說道:“你在這裏只待了八年,可我千萬年以來,都獨自一個人,困在那個伸不見五指的地方。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困了好久,久到我分不清過了多少年,也記不住過去的一切……”
“我除了一個名字,什麼都想不起來。你還有關心你的家人,在等你。可我……最親的族人,卻剝奪了我自由和生存的權利,我連輪迴的資格都沒有。”
她沉默了,眼中漸漸蒙上一層迷霧,像是墮入往日回憶般失去了焦距。
顧浩泉空茫的腦海裏,縈繞着女孩兒清幽的嗓音,目光依舊呆滯,心脈卻在不經意間產生了一絲波動。他在混沌之中感觸到了她無盡的憂傷……
不規律的起伏傳至她手心,她收回思緒,目光移向他胸口處,才發現淤青已然消失。
沐瑤兒輕吐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將他衣服扣好,自嘲的笑了笑,“還好,你有反應,不然再繼續灌入靈力,就震傷你了。哦對了,”她眼中忽然閃動起一抹神光,“今天,我還見到一個女生,她也在等你回去,是個很可愛,很活潑的女生。長得也特別好看,她就住在你房裏,你一回去就能看到她。”
拍了拍他的肩,她氣息一擡,“放心吧,我已經想到辦法怎麼對付老怪物了,你再堅持幾天,就可以出去了。不過……我想拜託你一件事,”她眨了眨眼,一臉討好的說:“出去後,照顧好你弟弟,我怕他知道,我跟他結婚是場騙局會受不了,他以後就交給你了。”
思索片刻,她撅着嘴嘟囔到:“你必須答應我,爲了幫你們一家人,
沐瑤兒長於一口氣,向他揮了揮手,“好了,我得走了,我明天再來看你。”
話落,她起身抖了抖衣服,感覺像是贖完罪般瞬然一身輕鬆,掉頭就昂首闊步的往外走。
留下顧浩泉一隻仍然躺在牀上,圍困在混沌的世界,渾渾噩噩間,茫茫腦海裏彷彿還回響着女孩兒低柔清幽的話音。一字一句清晰復轉縈繞不去,悄然撥動起本應麻木無覺的心絃。
他勻稱的心脈,又一次增添了幾許起伏,脣畔微微翕動,暈染出一抹淡似幻影的笑意。
……
沐瑤兒出了密室,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去找上顧振峯談判,對他危言聳聽了一番,不讓他在對顧浩泉動手。
顧振峯倒對她多少有所顧忌,也沒敢多做言辭,直接應下承諾。確保了顧浩泉的安全問題,她才放心下來。
無論如何她都不允許顧浩泉再受到傷害,爲了良心上好過,她想要盡全力照顧好顧浩川的家人,來彌補對他的愧疚。
而且她比誰都清楚,那種被囚困的孤獨與絕望滋味,所以多少有點同情顧浩泉的遭遇,跟他說了好多話。
顧浩泉如今的處境並不樂觀,她檢查時,發現老怪物在她昨日離去後,竟給顧浩泉下了降頭。蠱蟲正逐步侵蝕着他腦部神經,幾乎已將他逼至崩潰邊緣,僅僅靠着最後的一絲意志力在支撐。
若是再耽擱下去,恐怕顧浩泉會徹底受降頭牽制,永遠無法恢復正常,她必須儘快將計劃付諸於行動。
因此……
第二天,沐瑤兒起了個大早,貓在房裏開始着手計劃內容,顧浩川來敲門讓她去喫飯,她都稱沒睡飽,沒去,只管他要了一隻手機。他倒也沒多問,從兜裏把自己的電話摸出來,就給她了。
而後待到顧浩川出門辦事,她便若無其事的在別墅裏到處溜達,觀察周圍的每一個人。
轉悠到後院,她頓下了步伐,瞅着一個落單的安保人員,目光微緊。此人濃眉大眼,面相忠厚耿直,正從大門崗哨處橫穿花園,朝着監控室方向走,而且看似較爲眼熟……
沐瑤兒望了望四周,確定無人注意,便捂着手臂疾步攔下對方去路,目光掠過他的工牌,佯裝疼痛難忍的說:“劉晨,你有空嗎。”
劉晨微愣了下,並未作答,視線落到她胳膊處,一臉納悶,一句透着關切之意的話破口而出,“少夫人,您的手怎麼了?”
沐瑤兒氣息絮亂的喘圩着說:“我舊患復發了,你可以幫我去買點藥嗎?”
“這……我手上還有工作,採買的事情都是七叔在安排。”劉晨面露爲難,盯着她看了幾眼,轉而又關切的說道:“少夫人,您看起來很不好,要不我還給您聯繫家庭醫生,上門來給您檢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