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沐瑤兒大喊了一聲,喝住他的話頭。原以爲真相大白後,他就能徹底醒悟,可她萬萬沒想到,他竟還在爲她藉詞開脫。
可他哪裏知道,她的逃避、無關對方是誰、愛與不愛。只因人與魔之間,永遠都存在着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不論是親情、愛情、或是友情,都不是她這隻異類所能碰觸的。她可沒那麼偉大,做不了聖母。害人亦害己,他們會因她受到各種不可預知的傷害不假,而這些感情,遲早也會成爲她的牽絆,令她受到束縛,就像當初憶用彥冠修來威脅她一樣。
她斂下眉眼,不悅的說道:“你太天真了,居然會以爲,我是爲了保護你?”她不屑的冷“哼”一聲,“可笑!你也不想想,就你這麼一個連自己生死都無法主宰的凡人,憑什麼認爲我會對你產生感情?你想說是愛嗎?省省吧,在我眼裏,‘愛’、不過就是一個可笑的字眼罷了,對我來說它什麼都不是、我不需要。留着你們的命,不過是因爲你們還有那麼一點利用價值罷了。”
顧浩川不悅的擰起眉,說道:“你撒謊,別再自欺欺人了。你根本就不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爲什麼要說這些話。”
“是嗎?”沐瑤兒撥掉被風吹得黏在脣邊的髮絲,瞥了眼顧浩泉,笑道:“因爲我救了他,所以你覺得我是好人?”
顧浩泉神色略略一頓。
“不是因爲這個。”顧浩川焦急的語氣中透着些許神傷的意味。
“隨你怎麼想,反正不重要。”沐瑤兒聲音很小、很輕、很平淡,面上依舊帶着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她稍稍停頓了下,轉而說道:“廢話我就不多說了,介於、我在人界需要一個身份,咱們談個條件吧。”
顧浩川眉頭微微一跳,“什麼條件?”
沐瑤兒一板一眼的說:“有關我的事,只要你們能守口如瓶,我就留下來,繼續醫治顧浩泉。”
話纔剛出口,她就無意間捕捉到顧浩泉直視的目光,有點深、有點燙,彷彿還隱含着一些讀不懂的情緒。嚇得她心尖一顫,頓住了嘴。
可她實在不願輕易更換軀殼,並且於情於理,她都應該把顧浩泉治癒纔行。
轉身看向顧浩川,她抿了抿脣,“當然、你也可以選擇另請高明,畢竟這世上、能人異士多不勝數,說不定、你能找到更有實力的人來做這件事。而我、大不了就換一副驅殼,照樣不用接受世人審判。”
顧浩川眉心一蹙,明顯有些生氣了,厲聲嚴詞的問道:“你以爲、我會把你推出去送死?”
一家人?
沐瑤兒自嘲的笑了笑,“我可沒有家人。”頓了下,她接着問道:“那你們的意思是……”
顧浩川一臉嚴肅的答:“當然是跟我們一起回家。”
沐瑤兒輕點了下頭,“跟你們回去不是問題,你哥的蠱毒,我也會盡全力去醫治。不過、我要事先聲明,第一、治療期間、我不想受到任何干擾。第二、蠱毒一旦清除、我要立刻走,誰也不能加以阻撓。”
——她是不想再被他糾纏……
顧浩川面色一暗,“你還是會走。”
沐瑤兒簡單明瞭的應道:“是。”
顧浩川沉默片刻,而後他嘆出一口沉重的鼻息,“知道了,我答應你便是。”
沐瑤兒鼻子莫名一酸,眼眶就有些紅了。她垂下頭,默默走到沐奇身畔。只見那抹金色光暈勾勒出來的半透明人影,與沐奇懷裏那個女孩兒的軀殼慢慢重合。
直至光暈散盡,沐奇懷裏的女孩兒,睫毛輕顫,徐徐睜開了眼眸。
“走吧。”她看了眼衆人,神色仍顯淡漠,與方纔無所差異,牽着沐奇就朝停車方向走去。
跟在她與沐奇身後,幾人小心翼翼的越過一地屍骨,心顫不已。霍辛婷作爲一個女生,又從未見過如此血腥場面,更是嚇得渾身發抖,卻還不忘結結巴巴的咕隆道:“那這裏怎麼辦,我們不報警,會不會出事啊?”
沐瑤兒步伐一頓,其他人也跟着停了下來,面面相窺、皆然一副愁容,紛紛沉默着不再做聲。
沐瑤兒四下望了望,目光最終落到還癱坐在公路邊的冉毅身上,問道:“你怎麼還不走。”
冉毅面無表情的答:“憶交代過,要我寸步不離的跟着你。”
沐瑤兒斜她一眼,“就你這樣,還跟得上嗎?”
冉毅咬了咬脣沒應聲,一手摁着心口,一手撐住地面,想要一鼓作氣站起來。許是傷勢不輕,她呼吸紊亂、四肢無力,試了好幾次都沒能從地上爬起來。
儘管跟她不太對盤,但她畢竟是爲了幫她才受的傷……
沐瑤兒輕嘆一口鼻息,仰起頭看了看沐奇,“小奇,你去幫一下她。”
沐奇點頭,應聲了一聲“好。”便徑直走過去將她扶起。
小傢伙似是也不愛待見她,氣哼哼的嘟囔了一句:“沒本事,還學人做保鏢,活該你捱揍。”
冉毅顫顫巍巍的任他扶着,還是不吱聲。
沐瑤兒蹙眉沉思片刻,忽然說道:“報警吧。”
什麼?報警!?
衆人聞言,全懵逼了,齊刷刷的瞪大了眼珠子望向她。暗自懷疑她是不是傷得太嚴重,腦子不清醒了,居然會提出報警。
不待其他人做聲,“不行。”二字已鏗鏘有力的從顧浩泉嘴裏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