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後去過兩次，第一次是在夜裏。由於不熟悉情況，在正堂乾等了半宿，纔等到一波索命陰魂，將她帶入了密室。
第二次去，多了一個來路不明的淳。本是要白天行動的，奈何找不到入口，結果還是拖到了晚上。
靜默中，她又聽到顧浩泉乾咳了幾聲，婉言建議道：“川，那邊的情況比較複雜，要不……你留在鎮上等我們吧，這樣會比較安全。”
——想把他打發掉？
顧浩川面無表情的看他一眼，冷然道：“少跟我玩這一套，沒用。”
顧浩泉鬱悶了，他一番好意，竟被顧浩川當成了煽情把戲。他皺起眉，義正言辭的道：“你要實在不聽勸，我也沒辦法。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那裏不光有守護陣。早在多年前，就無緣無故聚集了不少髒東西，如果不出所料，現在已經成了一個妖魔鬼怪的窩了。”
“那又怎樣。”顧浩川面上還是冷沉沉的無甚表情。
顧浩泉的臉色，跟着一冷，不再多話。
一時間，鬧哄哄的小餐館裏，彷彿籠罩下了一團冷空氣，並且只單單罩在他們幾人的頭頂上。瞬時與周遭的環境形成了鮮明對比，顯得格外壓抑而又尷尬不已。
本想置身事外的沐奇，發現矛頭不對，忙砸吧砸吧的打了個圓場，“沒事了，我和姐姐，還有修哥他們，上次去，就把那些髒東西都處理掉了，不會有危險的。”
顧浩泉嘆了口氣，“但願如此吧。”驀的、他蹙了一下眉，看向沐奇，問道：“你們怎麼會去那裏。”
沐奇撇了撇嘴，“還不是因爲叫周叔的、說裏面有髒東西，非要我們去處理。”
“周叔？”顧浩泉眉頭皺得更深，直至打起了一個結。
見沐奇肯定點頭，他憂心忡忡的沉吟道：“他怎麼、爲什麼會把這種事，假手於人。”
沐瑤兒靜默着聽他倆對話，驚覺到顧浩泉的反應，似乎不太對勁。她試探性的插了一句嘴，“你的意思是……其實周叔、是可以自己解決的？”
顧浩泉一雙眼很莫測的望向她，應道：“也不是，不過他這人比較自負，特別是在陰陽術數方面。他是絕不會允許有人搶了風頭，甚至影響到他在顧家的地位。”
沐瑤兒眉心一蹙，“那他爲什麼要找我？”
之前她就懷疑、周叔之所以會找上她幫忙，是另有用意。可她想不明白，他目的何在。
顧浩泉憂慮不已的輕搖了下頭，“不清楚、也許……是想在你身上得到某些東西，但又不想自己動手。所以把你引到這來，打算坐收漁翁之利。”他抿了抿脣，嘆出一口鼻息，“你以後見到他，儘量小心一點，能避則避，他可能已經對你動了殺心。”
沐瑤兒聽得一頭霧水，茫然沉吟道：“殺我？我身無長物，也與他毫無冤仇，爲什麼要對付我。”她擡目看向顧浩泉，問道：“他是什麼人，難道也是一隻……”
“他不是。”顧浩泉直接壓下她的猜測。
顧浩泉並未立刻作答，而是略顯爲難的瞧了眼顧浩川。
顧浩川依然面無表情。
顧浩泉重新回過頭來，自嘲般牽動起一抹苦笑，“這話，如果是別人問起，我一定不會回答。”
顧浩川耳根一動，面色黑去了一大半。
顧浩泉看在眼裏，卻也不動聲色，徑自向沐瑤兒坦然解說到：“我們老爺子比較忌諱，在川面前提及有關顧家的黑歷史。不過，既然事情已經牽扯到了你，那我也不怕違背對老爺子的承諾。”
迎上他那一雙頗具深意的眼，沐瑤兒噎了下。
他深不見底的瞳眸中，倏然閃過一絲波動，續道：“在周宏松進入顧家以前，其實是個江湖術士。具體有多少道行，我倒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養過小鬼、盜過墓穴、能掐會算，還精通各類奇門遁甲，風水術數。雖算不上一個正派修道者，但也確實給顧家解決了不少麻煩。可以說、顧家能順風順水，成就今時今日的地位，周宏鬆起到了很關鍵的作用。”
沐瑤兒心下咯噔一聲，失了言語。她原先進入祖宅時，也曾懷疑過，那些陰魂和飛屍是周宏松所養。可如今得到肯定答案，她還是不由得心生後怕。
委實想不透，周宏松到底有什麼用意？
隨後顧浩川把話頭接過去，極其不置信的問道：“你是說……顧家一直都有勾結、黑道幫派。”
“勾結？”顧浩泉面露不屑，逐字逐句的糾正道：“不是勾結，是創立。千鈞正真的掌舵人，是咱家那老頭子，顧振海。周宏松不過就是他的一個擋箭牌罷了。”
顧浩川目光一緊，略顯懷疑的盯着他瞧了又瞧。
顧浩泉嘆氣，不急不予的又道：“你以爲……顧老頭憑什麼在短短几十年裏，就可以創造出一個商業帝國。誠信？機遇？還是他眼光獨到？”
他‘嗤’笑一聲，“我告訴你……都不是。他會成功，是因爲他私底下，還有一股地下的黑暗勢力在做支撐。”
他沒有理由編造謊言……
顧浩川的臉色，黑了個徹底。他萬萬沒想到，千鈞真正的幕後大老闆，會是顧振海……
一個殷實的奸商，居然搖身一變，就成了黑幫首腦。
那還是他父親麼？？
震驚之餘，他不禁低低的追問了一句，“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顧浩泉瞥了眼坐在一旁，神思恍惚的沐瑤兒，悵然道：“因爲我跟你不一樣。你可以瀟瀟灑灑的、活在你的理想世界裏，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但是我不行、從我記事起，老頭子就把我當成接班人來培養。還不到十五歲，我就已經在幫他做事了，知道這些，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爲了訓練他，老頭子幾乎是無所不用其極。過去的顧浩泉會那麼冷血無情，不可一世，也都是老頭子一手培養出來的結果……
如若不然，也不會落下一個風流成性的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