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老夫實在無能爲力啊。”
大夫哎了一聲蹙眉，無力地搖了搖頭。
這臉上傷痕太深了，他只能做到讓傷疤淡些，卻無法將這傷痕給消除掉。
“大夫大夫我求你了。”
璃兒見大夫搖頭，哭的更是傷心欲絕了。
她，她怎麼會成這樣了呢？
突然，她擡頭。
犀利的目光射向了站在大夫身後的紅袖身上，如發狂了一般從牀上往紅袖身上撲去，撕扯着她的衣服。
“是你，是你讓我變成這樣的，我要你拿命來換！”
璃兒瘋狂道，紅袖卻一臉無辜地任由璃兒撕扯着，眼淚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般簌簌落下。
“璃兒璃兒是我不對，我當時應該早點將你扶起來的，不然，不然你也不會……”
紅袖望着璃兒這猙獰的模樣，後半句她沒接下去。
不過璃兒已經崩潰了，一想到自己的臉上可能留傷疤，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因爲這一摔而葬送了自己如今所擁有的一切，她如何鎮定。
“是你，是你讓我摔倒的！是你讓我變成這樣的！”
璃兒厲聲厲色喊着，似乎要將眼前之人給生吞了一般。
可紅袖卻是一臉無辜，自責地哭着。
“是我，是我的錯，你打我罵我吧。”
紅袖沒反抗，任由着璃兒抓着，蕭長樂身邊的人卻覺着事情不對而將璃兒給拉開了。
平日裏見璃兒嬌小軟弱，沒想到一到這種時候，這力氣卻大如壯牛，她們兩人還拉不住璃兒，幸得朱兒也幫忙拖住了。
她是聽到聲音後才趕過去的，而這之前跟璃兒待在一起的是紅袖，這具體的事情她也不知，所以這時候插不了嘴。
現在只能等她家小姐回來再說了，畢竟受傷的是蕭長樂身邊的丫鬟，看蕭長樂這生氣的模樣，這件事怕不會那麼容易作罷了。
“都給我住手，璃兒你也冷靜冷靜，這件事我會還你一個公道。”
蕭長樂擡頭掃了璃兒一眼，臉上幾處分散有着被燙傷的痕跡，這小臉兒算是毀了。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容顏有多重要，所以璃兒會崩潰那是正常的，若見自己被毀容而還能活的自在，活得逍遙的，那纔是不正常的，想到這，蕭長樂腦海中浮現出蕭長歌那張令人討厭的臉。
怕是隻有她毀容後還能那般從容了，而那份從容卻是她所厭惡的。
蕭長樂這一喊，璃兒才冷靜了幾分，擡頭淚眼汪汪地看着蕭長樂。
眼中露出感激，她從沒想到她家小姐是這般關心她，可她卻不知蕭長樂今日做這麼多，是因爲這件事跟蕭長歌身邊的丫鬟有關係，所以才這般熱心。
若不然，她早讓人將她送出府了。
這毀了容還留在她身邊的話，她不是會成了衆人的笑話麼？
“這院子怎那麼熱鬧呢？”
蕭長樂話音剛落，又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蕭長歌看着這擠在一屋子內的人，好奇問。
她這剛回來就聽到府內的丫鬟在說璃兒毀容的事了，而且看她的眼神還很是奇怪，令得她心裏有股不好的預感，所以來院內看看。
可還沒進屋內時候就聽見屋內傳來的聲音，這進來一看，小屋子內早已擠滿了人。
清冽的眸掃向了衆人，只見紅袖哭哭啼啼地，而朱兒拉着情緒失控的璃兒。
見璃兒那張臉成了這幅模樣，蕭長歌又將視線落在了紅袖身上。
“小姐！”
朱兒宛如見到救星一樣喊了一句，將所有希望都寄託在了蕭長歌身上，現在只有蕭長歌能救紅袖了。
“姐姐你來得正好，這件事還真得跟姐姐商量商量了。”
蕭長樂轉身，見蕭長歌一臉疑惑的模樣她嚴肅道，連眼神都變了變。
一踏進來就看見這凌亂的場面，再看看璃兒對紅袖那般憎恨的眼神，她也預料到事情不妙。
“可是發生什麼事了？璃兒的臉怎成了這樣？”
蕭長歌沒跟蕭長樂說那些客套話，而是望着蕭長樂問。
“璃兒去廚房爲我端來燕窩，可這路上遇到紅袖，就突然摔倒了，盅摔碎，渣子刺入了璃兒的臉上跟手上，最重要的是那燕窩可是剛弄好，熱乎乎地，璃兒的臉連大夫都無能爲力，姐姐你說這事該如何處理呢？”
蕭長樂這話是認定了是紅袖讓璃兒摔倒了，若蕭長歌真順着蕭長樂的話說，那就是承認是紅袖讓璃兒摔倒了。
“單憑璃兒一面之詞便說是紅
袖害她摔倒的，這未免也太牽強了，紅袖你來說。”
望着那雙能洞察別人心思的眼，紅袖驚愕有些猶豫了，可這內心卻一直響着姜素素說過的話。
璃兒現在這模樣，以後肯定不能待在蕭長樂身邊伺候了，誰叫她平日裏欺人太甚呢？她這樣做是替天行道！
紅袖心裏宛如做了什麼重要的決定般，蹙眉一臉關心。
“紅袖只是在大門內等小姐，璃兒走過來便跟紅袖說了小姐您還不歸來，定是跟外面的三教九流混一起了，還說您有損蕭府名譽……說完後，璃兒就走了，沒想到突然摔倒了，這都怪紅袖，要是紅袖能扶住璃兒就好了。”
紅袖嚶嚀抽泣，自責道。
她低頭不敢看那雙清冽的眸一眼，可她的動作跟神情都落入了蕭長歌眼中。
曾幾何時，她覺得紅袖天真，而如今竟令得她看不太透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也起了這種小心思了。
紅袖伺候她好幾年了，她怎會看不出紅袖是不是說謊呢？
很明顯，紅袖說謊了。
這件事怕是跟她脫不開關係，而璃兒不敢反駁紅袖的話，只能說明這些都真出自璃之口，不過是被紅袖巧妙運用罷了，這樣只會對璃兒更不利。
“本小姐回來不回來，什麼時候輪到一個丫鬟指手畫腳了。”
蕭長歌冷冷一笑，瞥向了璃兒，可她眼神渙散，連精神都崩潰了，哪裏還聽得進什麼？
蕭長樂臉色一愣看向了璃兒，狠狠呵斥道。
“璃兒，你當真說過這種話？”
平日裏被蕭長樂呵斥得多了，這會兒聽見蕭長樂的聲音她整個人抖了抖，連嘴脣都發白，看得出來她最怕的便是蕭長樂了。
璃兒可憐巴巴地看着蕭長樂，腦袋一片空白而忘了反駁，她她沒說過跟三教九流的人一起！
“身爲一個丫鬟卻連自己身份都忘了，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這可是你的主子。”
蕭長樂冷聲道，她本是想替璃兒出口氣，可現在這般是被蕭長歌將了一軍啊。
“妹妹可是說笑了，璃兒的主子是你可不是我，不過從廚房到你閣樓中需要經過府門麼？若是不需，璃兒去那邊是作何呢？”
蕭長歌淡淡道，璃兒臉色煞白，被蕭長樂方纔那一吼她忘了爲自己辯解了。
望着璃兒百口莫辯的模樣，紅袖心裏激起了一絲的快感。
平日裏這張嘴可跟剪刀一樣犀利，字字戳心見血，今日卻成了啞巴一般。
她何曾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呢？天道好輪迴，就問蒼天饒過誰。
“大小姐問你話呢？還不快些回答？”
蕭長樂得情緒已有些剋制不住了，衝着璃兒喊了一聲。
而這屋內除了蕭長歌能跟她說得上話外，其他人都閉嘴安靜了。
“我我……小姐，求求你你可一定要治好璃兒的臉，璃兒求您了。”
璃兒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哭着求着，可卻逃避了這些問題。
“不小心摔倒每個人都會，璃兒摔倒了要怨紅袖，這點可有些說不過去了，妹妹可不要被某些人的話給迷惑了，若是鬧出了誤會可就不好了。”
蕭長歌又冷聲道。
這某些人不說她們心裏也明白是誰，這話中指的不就是璃兒麼？
蕭長樂咬牙臉色難看，她怒瞪了璃兒一眼，又笑着看向蕭長歌。
“是，姐姐你說的對，璃兒滿嘴胡話，可差點冤枉紅袖了，妹妹代璃兒你賠個不是。”
這時候蕭長歌倒是有些佩服蕭長樂，到這節骨眼上還能不亂了陣腳。
“璃兒現在這情況我也心疼，上次妹妹送給我的靈膏還在，等會我讓朱兒拿過來給璃兒擦擦。”
“那妹妹就替璃兒多謝姐姐了，這事是璃兒自己的錯，怨不得別人，瞧我方纔被璃兒那番話給誤導了呢，幸好姐姐提醒。”
蕭長樂嫣然一笑，璃兒卻說不出半句話來。
“璃兒也只是受不了刺激，妹妹也別對她太嚴了，既然這事跟紅袖無關，那我便先將人領回去了。”
蕭長歌道，蕭長樂眼中閃過一抹不甘，可這嘴上卻不得不順着蕭長歌的說。
紅袖說的璃兒一點反駁都沒，可見是確有此事，若是再追究下去，怕是會惹到她爹爹面前去，到時候肯定會說是她管教無方。
“既然這事跟紅袖無關，姐姐自然可以將她帶回去了。”
蕭長樂讓開了條路，紅袖欣喜地走到蕭長歌身邊，可在擡頭那一剎那她卻鎮住了。
那雙眼中沒有高興，更沒有欣喜，有的是深潭般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