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眯眼,她算看出來了,這裏的人都聽苦無一人的。
她先前聽過北院那邊的人只聽苦無一人,連楚皇帝想進去都要經過苦無同意,看來這事是真的了。
“這裏苔痕青綠,娘娘走時小心些,免得摔了。”
苦意提醒,紅袖眯眼:“勞煩神醫掛念,本宮會小心的。”
說完,邁上臺階跟在苦意身後。
外面明朗,太陽高照,可一入殿內就覺陰冷寒顫,冷氣襲來倒讓紅袖有些冷。
屋內的昏暗,她只看得到苦意的背影只能聽到他的腳步聲。
但是她卻沒害怕,畢竟她是死裏逃生過的人,又怎可能會害怕這些呢?
忽然,苦意停下腳步朝旁邊的樑柱走過去,伸手在旁邊抹了抹,隨後掏出一根火摺子,打開,點燃。
在樑柱旁還有掛着蠟燭,苦意點燃蠟燭,照亮底下的路。
“路還長,娘娘悠着點。”
苦意瞥了眼紅袖,轉身又往前走。
這大殿好似沒有盡頭一樣,踩在地上也只聽得到自己的腳步聲。
這還是她第一次進這裏,對冷宮的認知她就只知荒涼跟偏僻,進這裏的妃子們都不可能再出去,當然,有一人列外。
林竹姻。
被打入冷宮後又被送回自己殿內,而後上吊自殺。
“就是這裏,娘娘您請推開。”
苦意停下腳步,神祕兮兮道。
紅袖看着眼前這黑色的小木門,沒想殿內還別有洞天。
小木門狹小,一次最多隻能容納一人過去。
紅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構造的宮殿。
紅袖擡起手,推開。
木門咯吱一聲緩緩打開,內裏漆黑。
而一打開門就聞到一股腥味,這股腥味有點像楚皇帝服用那些丹藥的味道。
難道…
如果她猜的沒錯楚皇帝服用的丹藥是用人血製成的。
不過丹藥上的腥味很淡,若不湊近聞是聞不出什麼來的。
“娘娘請。”
苦意走在前頭又轉頭詭異道,若一般人見了這樣早嚇得離開了,但紅袖沒有,反而隨着苦意進去。
苦意手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蠟燭,照耀着路。
越往裏面去腥味就越重,薰得紅袖胃裏翻滾。
這地方要常人進來肯定會受不了,但苦無卻遊刃有餘地,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可見他早習慣這種味道。
身爲個大夫救死扶傷,雖見過不少人血但一般來說都不願見到,但眼前這人不同,紅袖時不時看着苦意的側臉,他的嘴角勾起來一弧笑意。
是了,他在笑。
彷彿很喜歡這種味道。
這樣的笑容她只在楚皇帝身上見過,當他生氣暴戾想殺人時就會浮現這樣的表情。
“你到底要帶本宮去哪。”
紅袖有些想打退堂鼓,周圍安靜得只能聽到腳步聲,不過方纔那門一次只能進一人,可裏面卻是從狹小到寬廣,只是腥味越來越重。
“怎麼?娘娘是怕了?”
苦意掃向紅袖,意味深長問。
從未怕過。”
“就是這裏,娘娘你看。”
說着,苦意停下腳步,紅袖順着苦意的視線看去,苦意高舉着蠟燭照亮前方。
看着眼前這一幕紅袖嚇一跳,手捂着嘴。
縱她殺過人可從未見過這樣的景象。
一羣宮女被困在鐵牢內,手腳被綁着連嘴都用布條塞着,那些人驚恐地看着苦意跟紅袖。
紅袖皺眉,胃裏翻滾想吐。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這些人中間有個圓池子,池子內正孕育着一朵血紅色的花,而池子並非水而是…
而是人血。
紅袖終明瞭,當初在北院內藏着的就是這麼個東西。
而且北院那邊傳來的腥味跟臭味,大概就是人血的腥味還有屍體的腐臭味。
楚緒跟青垣說的果然沒錯。
牢籠是被吊着的,而這些宮女都懸浮在半空中,牢籠內,一滴滴血順着鐵牢滴落在池內,而這些宮女身上都有數道口子,血正是從她們身上流下的。
這麼說來那些失蹤的宮女去了哪就顯而易見了。
失蹤的宮女全都在這。
宮女們恐懼萬分,卻奄奄一息,拼盡全力地嗚嗚嗚想求紅袖救她們一命,但紅袖連理都不理一下反呆呆看着池內的花。
血紅色的花,雖只一朵卻吸引人視線。
縱是放在牡丹玫瑰這些萬花叢中,也只這一株最爲耀眼。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顏色的花。
紅色的花她見過,比如紅玫瑰又比如紅梅,但紅到極致比血還紅的,她這是第一次見。
“怎麼樣,娘娘有何感想?”
 
;苦意似在展現自己的得意之作一樣,張開雙手,興奮問。
紅袖湊近,雙目映着花的模樣。
“這是什麼花。”
紅袖伸手想去觸碰卻被苦意給抓住,將她的手拉回。
“娘娘,這花可不是普通的花兒,這可是會自動吸食人血的花,老夫給它取名尋夢。”
“以血爲生以血爲營養卻只能吸清白之身的女子之血,吸不得其他人之血。”
苦意叮囑,鬆開紅袖的手。
這花兒他養了好些年,之前沒法子弄來那麼多人血但現在天天人血不斷,看着花兒越長越大苦意就覺得離他的夢又近了一步。
他的尋夢,他的長生不老夢。
而且這幾年他只給花兒食清白之身的女子之血,一丁點的不純都不行。
他的尋夢必須是最純潔的。
“等尋夢成熟摘取加以研製,就能製成世人都得不到的長生不老丹,只要喫下不老丹我就能長生不老,誰也不能比我活得更久。”
一說起長生不了,苦意正個人激動萬分。
他這一生所有都傾注在這株尋夢身上,若是研製成功他就是能備受矚目,看着別人老死病死,而他一世無憂。
甚至連皇帝這位置他都能坐。
只要楚皇帝跟他那些皇子們都沒了,羣龍無首,他便能坐上那個位置。
高高在上,一人下萬人之上,誰也不能奈他如何。
這是他所有的賭注跟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