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銘衍一抽脣角，知道跟封成瑾講傷害，那幾乎是瞎子點燈白費蠟，沒有茅坑裏打着燈籠找屎都是萬幸。
更何況，看着那泠泠冷冷的眼神……
當下，訕訕一笑，不動聲色坐在了辦公桌對面，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那看也看了，顧小姐並沒有什麼事，封總可以放心回去了。”
“回去？那邱副教授的意思是，萬鼎國際的購物卡，其實也可以不要了？”
伴隨着封成瑾雍容的動作。
西裝胸兜內，抽出錢包，再從裏抽出的一張卡……
邱銘衍眼神一亮。
不過，掃了眼那眸光比曜石還要黑暗深邃的笑意，他搖了搖頭，一本正經的笑道：“封總這是哪裏的話？先不說我是第四醫院最有操守的醫生，從不賄/賂，更不謀私。光我們這關係……”
最後一個音，伴隨着封成瑾指尖的撤離，緩緩露出的購物卡量額……邱銘衍停了口。
封成瑾挑眉，“夠不夠？”
邱銘衍瞪了封成瑾一眼，別頭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良久，將白大褂下，領帶的鬆緊理了理，“……好像……差不多，還行吧。”
“嗤。”封成瑾別頭，一聲輕笑，將卡沿着桌面推了過去。
修長手指滑到時，邱銘衍看看那比手模還手模的手，真不知道這世上怎麼會有男人又有錢，長得還又俊，最主要，連他都忍不住開始欣賞男人掏錢的動作。
簡直老天作孽的可以去動外科手術了！
將卡收好，他放進錢夾後，這才道：“說吧，不過我可先說明，攪混水這種事我從不參與，別說我做不到的。”
封成瑾輕笑，點點頭。
重新靠坐椅子中時，他一身雍容，“知道你跟餘遠堔是十幾年的老同學，也是關係特別好的朋友，我不爲難你，給我看看梓璇這幾年的病例就成。”
聞言，邱銘衍瞳眸一斂。
五位數的開口費已經讓他詫異了，這一聲突兀又別含溫意的“梓璇”……
想起那夜的什麼，邱銘衍不動聲色，深斂了斂眸光，調開了電腦記錄。
一旁，封成瑾盯着邱銘衍微動的神色，脣角幽幽一勾。
電腦內，現在的病例都是電子信息化錄入，基本上在一個醫院看過，所有門科就診的記錄都會出現，作爲副教授主任醫師的邱銘衍來說，調資料很方便。
伴隨着住院號的輸入搜尋，很快顯示全部。
電腦轉過來時，邱銘衍道：“咯，全在這裏了，除非她不是在南方第四醫院看的，只要在這裏看過，這就是全部。”
封成瑾頷首，眸光深斂間，開始滑動鼠標。
顧梓璇身體看着似乎不錯，畢業回國六年，掛的病號並不多，除了尋常的內科門診，興許是偶爾的發熱感冒去過，還去過一次牙科，去過一次眼科。
得的病也都不重，下面都有詳細的記錄。
只是再更多的……就是一個科室了。
封成瑾在沉思。
尤其看到那醫生的記錄……
掃視到那個科室時，邱銘衍也微微錯愕愣了下，“不會吧？有問題？”
扳過電腦，想要詳細看下面門診醫師填寫的用藥，以及記錄，就被封成瑾快手一下按了關閉。
邱銘衍錯愕，“喂，這是我的副教授專屬界面，也是我調給你看的。”
“那也是人家女人的隱私，你不合適。”說這句話的時候，封成瑾聲色挺冷，收回了手。
邱銘衍倒吸一口涼氣，差點想給封成瑾打一支鎮定劑，或者去消毒水裏泡一泡。
女人，自從他們讀醫學院的那天起，腦子裏何時有過男人跟女人？他們只有滿滿的人體器官，與活人，死人，半死不活的人……
別人不知道，家裏出了個醫學博士，連美國約翰.霍普斯金醫院都想挖去從業的封橙悅的三哥封成瑾能不知道？
當下，邱銘衍真是被封成瑾那莫名的佔有慾氣的啞口無言。
不過封成瑾沒有給邱銘衍機會鬱悶，沒有久坐，看完後，沉思了不過兩分鐘，就起身離開。
深邃的背影看着很奇怪，門被合上的剎那，邱銘衍蹙了蹙眉頭，良久，盯向眼前的座機。
……
醫院走廊外，封成瑾從副教授辦公室走出來，秦諾看了眼，快步跟近。
“總裁，這可真懸，幸虧我扶着姑奶奶在花壇散步，看到了赫總。”
十五分鐘前，秦諾爲了給
封成瑾創造機會，愣是帶着自己姑奶奶下樓轉圈，活動筋骨。
當下飛快撥通電話，纔有了這一幕。
想着那讓人心肌梗塞的時間，秦諾真是覺得自己今天被嚇得不輕。
封成瑾卻沉冷着臉，道：“真來了也不怕！”
“啊……爲，爲什麼？”秦諾可真是錯愕了。
第一次見到撬牆角還能撬的這麼理直氣壯的。
封成瑾不想解釋，想着顧梓璇昔日那句，‘若非喜歡，不會想嫁。’
想着曾經牀頭櫃邊，他放下的一封信箋。
再想着先前看到的病例記錄，眉睫深邃斂動了下。
良久，路過830病房時，他更是腳步微停，順着那開啓的一絲門縫裏，他望着那安靜坐在病牀上的女人，眸色開始幽遠……
頓了頓，看着她對面坐着的男人背影時，他收回眼神，冷寒，遠離……
病房內，面對赫啓默的一直照顧的顧梓璇，她沒有搭理，也不想回話。
感受到來自門口的窺視時，她才從空目中擡起了眸光。
眼神裏，她看到了他的背影，只是一閃而過，就匆匆走掉。
想着先前湊的很近，她以爲他要做什麼壞事，卻不想他盯着她眼睛看了一會兒後，叫來了醫生。
心淺淺微暖。
再想着赫啓默走進來，二話不說就存在的眼神。
一抹自嘲的笑意襲上心頭，心款款而涼間，她諷刺的勾了勾脣角，繼續看書。
對面，赫啓默坐着，顧梓璇擡眸的那一瞬間，他也感知到了什麼，順着看去。
只是什麼也沒看到，再落眸，看到就是更加沉默的她。
望着她脣角的諷刺，想着自己先前的行爲，他眸光隱隱低垂，有些顫抖。
只是，再想着自己先前衝進來時腦海裏想到的人影，他看着顧梓璇，心底又有千萬句話說不出口。
最終，只能強忍下心底所有年代的憤怒，深吸一口氣，開始嘗試着跟顧梓璇聊天。
……
另一邊，邱銘衍在辦公室裏端起水杯喝一口，放下。
再端起，再喝一口，再放下。
接連幾次後，眉頭始終緊鎖的邱銘衍終於忍不住撥打了面前的座機電話。
“小楚，悅悅的手術是幾點下臺？”
手術室內專線中，旁邊，一閃一閃亮着的是暗紅色的手術燈，周圍是一片白與綠交織的絕對安靜環境。
小護士回眸看了眼此刻站在手術檯上，此刻以副手出現的漂亮女醫生，再瞟了眼時鐘，小聲道：“估計還有半個小時，病人剛固定好鋼板，現在正在縫合，邱副教授您有事嗎？”
“哦，讓她結束後等我，我帶她去見個人。”
“又要給她介紹男朋友啊？”小護士低笑間，回眸看了女醫生一眼，順道悠悠按了免提。
手術檯上，年近五旬的老教授正主任醫師也在口罩下，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手術的緊張因這一通電話得到了短暫歡愉的精神休息。
沒辦法，邱銘衍的閒事電話，是一定要公佈於衆聽一聽的。
“讓姓邱的先把自己的人生大事解決了再操心別人，實在不行，自己來追悅悅也行，整天竟整這拉皮條的生意幹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們第四醫院骨外科改行了呢。”
老教授說話的聲音器宇軒昂，帶着年代的滄桑與穩重。
周圍打副手的醫生，護士，都忍不住低笑。
另一邊，穿着白大褂，帶着口罩，看不出相貌，只能看到一雙靈動又黝黑眼眸的女醫生也彎了眼眸，笑笑不說話。
電話那端，邱銘衍聽着那蒼老的聲音，再感受到自己電話又被公衆竊聽，冷臉，抽抽脣角，“哦，老師也在啊？”
“不然等你這小兔崽子主動來申請站臺做手術嗎？”老教授伸頭，被小護士擦了下額頭汗珠後，繼續一邊縫合，一邊道：
“邱銘衍，你說你整天在忙什麼呢？學校學校你不去給上課，骨科骨科也放着這麼多病患不管，聽小楚說，你倒天天沒事往830病房跑，雖說那是餘總帶來的病人，可也不是你這麼個照顧法，三十三了都沒個下落，自己不急，倒天天急別人，害的我一把老骨頭了都不能從一線手術檯上退休。”
邱銘衍沉臉，“……”
老教授頓了頓，突然想起了什麼般，停下手，“你是不是不太正常？一直對餘總有想法才這樣？你要不要去查查性激素，測下性.取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