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
梁儀超如約而至。
黑色的機車服似乎是梁儀超永遠的標配,落座赫啓默對面時。
梁儀超蹙了蹙眉頭,“怎麼約在醫院跟前?”
這裏治安好,警察多,大路白天不敢上,他的摩托只能一路順着小道走,很憋屈。
赫啓默凝瞳,端起面前的白水喝了一口,沒回答。
一旁,跟隨而來的李少爺已經面色嚇白的不敢說話,赫啓默的氣勢太沉冷了,以至於李少爺甚至連坐都不敢往梁儀超身邊坐。
梁儀超掃了一眼,蹙眉。
想抽根菸說點什麼,但看看赫啓默……
打了人家妹妹,到底有點道德上的理虧感。
揉了揉鼻尖,梁儀超道:“上次的事情我覺得沒什麼抱歉的,人我帶來了,不過命令是我下的,我覺得打的不重,只是想警告警告,畢竟幾十億的項目,她就這麼把顧小姐坑出去,我們做朋友的覺得氣不過,就讓人扇了兩巴掌,事情的經過就這樣。”
“沒有做其他更過分的事情?”赫啓默挑眉。
“什麼更過分的事?”梁儀超蹙眉側臉,頓了頓,想起了最近圈子裏流行的風聲,沉冷聲音,道:“你不會認爲那是我派人去做的吧?”
赫啓默不說話。
梁儀超峯眉立挽,道:“我說赫總,你是真是非不明呢,還是對錯不辨?整件事就是你妹不知道受了誰挑撥,爲了陷害顧小姐,促使你們離婚,把文件以150萬賣給了周筱。周筱一看是互聯網相關,爲了讓你死守房地產市場,直接給以2700萬的價格賣了出去。兩個女人拉扯,本就害的顧小姐被迫去求人,給人私下做業務換你的文件迴歸了。結果你妹妹那賤……”
“……那蠢智商,去找文少給追查辦事,辦完事,文少讓她去謝謝,她就真跟着一羣男人去了明湖島別墅玩,去了就被人給上了,還是一羣人,又給嗑了藥,最後回來害怕被你知道就又栽贓陷害給顧小姐。說實話,我是當天真不知道她才從明湖島被人收拾回來,如果知道,你讓我打她我都嫌髒。”
梁儀超氣悶悶說完,對於這種什麼也不知道的赫啓默,簡直覺得火大,又多少也能理解。
畢竟赫啓默如今地位已然超羣,超羣的結果就是,對於一些低俗層次的東西已經不再去接觸。
所以,對於有些過黑的東西,小圈子已經傳的風生水起,高層圈子倒不見得會知道。
瞭解文少?
怕是在中高層圈子,赫啓默的話不見得會比文少的話管用。
對於赫啓默來說,他的確也是今天早晨安排梁西去調查,但是梁西查不到任何曉琪的聯繫記錄導致的。
墨瞳幽幽深斂,赫啓默又喝了一口水,道:“你知道文少一般跟誰來往密切嗎?”
明白了赫啓默的意圖,梁儀超收回先前的成見,別有深意的看了赫啓默一眼,挑眉,“你要查文少報復,還是要查誰在背後給你妹妹捅的這個刀子?害顧小姐?”
赫啓默笑,“有什麼區別嗎?還是說連梁二爺也不敢揭露你們圈子的里人?”
聞言,梁儀超輕哧一聲,“開什麼玩笑,二爺我軍幹部家的公子都照打,透個小小的文少底細有什麼難?”
眉眼上下掃了掃,梁儀超道:“其實文少的接觸面不大,一個紈絝富二代能有什麼交際圈?說白了,就只有以前跟你妹妹搶過文少的黎姍姍有仇,但那個圈子的女人……實在是以睡的多爲榮,所以輪着睡在她們看來絕對不是什麼壞事。剩下的,就跟你妹妹壓根沒仇恨值了。如果赫總想查……”
梁儀超頓了頓,“唯一有個方向,就是文少吸粉,所以開銷很大,他在花旗銀行的賬號上定期會固定進賬一大筆錢,沒事就炫耀,卻從來不肯說是誰給的。”
梁儀超眸光晶亮,赫啓默眉色立而深遠。
十分鐘後,梁儀超離開。
離開前,梁儀超看了眼赫啓默一口茶都不喝,而且脣有些煞白的狀態,眼神悠悠眯了眯。
梁儀超出門。
聽着梁儀超臨走前的那句,“銀行這方面我並不熟,這就只能靠赫總去查了。”
赫啓默眸光凝視,頓了一會兒,打開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很快花旗銀行榕城分行的行長喜悅的聲音就傳來,“哎呀,赫總,什麼風吹的讓您給我打電話了?”
“俞行長,幫個忙。”
“給我調一
下成雅娛樂公子文澤西文少爺的銀行入賬流水。”
“……”那端,俞行長沒有思考三秒鐘,就道:“好!”
10分鐘後,來自手機微信融資羣裏,俞行長單密來的消息,就讓赫啓默的臉色越來越沉。
直到梁西看着不忍,也懊悔無法言說。
手機內,流水清單很多,但是大筆的入賬戶頭卻只顯示零星幾個名字,其中一個,就是——梁詩曼。
一瞬間,赫啓默笑了。
笑的很諷刺,很諷刺,諷刺到梁西從未見他如此笑過,直到不忍的看着他,覺得他會有什麼想不開。
然而,點點頭,明白了所有前因後果的赫啓默卻什麼也沒說,踉蹌起了身子。
他是從醫院拔了輸血的針頭臨時出來的,期間驚的主治醫生頻繁打電話,直到他承諾晚上會繼續回去輸血,主治醫生纔算罷了。
梁西心疼的眼圈都快要紅潤,快步上前扶着。
這才發現,赫啓默的手攥的很緊,幾乎微微泛白,也幾乎掐出血跡。
甚至一定程度上,比梁西見到的每一次憤怒都大。
頓了頓,赫啓默開了口,“重新擬一份正式的離婚協議書吧。”
聽到協議書,而非檢討書,梁西心徹底震了震。焦急,“赫總……”
“行了,別說了,也抽個時間約太……約梓璇出來吧,如果……她還願意見我的話。”
赫啓默說完,就推開梁西的手,率先從茶社出去,凌冽離開。
榕城天氣變了,那些枯黃的葉子隨着風肆虐在空中。
身後,梁西看着他。
孤寂的身影濃縮成一道黑點。
梁西有些說不出的心痛。
母親,妹妹,合作伙伴,公司下屬,以及前女友……
這麼多女人交織成一張網,每一個他都沒有辦法擺脫,沒有辦法從記憶裏抹去,但是每一個都想弄死顧梓璇,每一個都針對顧梓璇。也在變相的針對着他。
所以,不管他跟顧梓璇之間有沒有愛情,經歷過什麼糾葛。單單就婚姻來說,太太撐不下去了,總裁也沒有辦法再撐下去。
這條路,不管前因後果如何,終究,還是毀在了自己身上。
哪怕他愛她十年,他,欠她一個保護……
……
顧梓璇一下午都在沉睡中度過。
中午跟餘薇聊天完,喫完飯,就不湊巧趕上了大姨媽。
不舒服讓她沉睡的很深,直到餘遠堔到來也沒有發現。
餘遠堔進門的時候,蹙着眉頭。
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赫啓默已經在出事後,儘快的處理了,但今天圈子裏對於議論顧梓璇出軌的事情似乎更加猛烈。
甚至他今天開理事會間隙休息的時候,連一個不善八卦的副總都在抽了一支菸後,聊了起來。
“聽說沒,鈞盛集團老總的太太出軌了,還是鈞盛老總親自爆出來的。”
他不開口,另一名總監就接話道:“就是不知道對方是誰,要說顧家現在這情況,沒道理女兒會去幹這種事情啊?”
“是啊,好歹也是榕城第一名媛,風頭這麼勁,赫總又是榕城的後起新秀,這一對在圈內算是公衆人物了,怎麼鬧成這樣?”
一時之間,聊什麼的都有。因爲對於赫啓默的好奇,讓商界的這些人也比較關注榕城幾大巨頭的私事。
當然,因爲他曾經也是因爲太太出軌離婚的,所以GIO投行的幾位高管聊的措辭也比較隱晦。
只說,“要離婚也該相互留點體面,這是風度,鬧這麼大何必呢。”
最後,是陳司恆聽不下去了,“咳咳”咳嗽了兩聲,“繼續開會。”
才止住了他們的閒談。
會議結束,他匆匆趕到了金悅.紫荊公館。
看到顧梓璇安然窩睡在牀裏,沒有被太多的流言蜚語打擾,有些慶幸她平時交際圈子不大,認識的人少,電話裏聯繫人也不多,導致現在沒有太多難聽的風聲傳進她的耳朵。
可慶幸之餘,又有一點憂心。
畢竟事情開始擴散大了,她聽不見,不代表外面沒有人在說。
加上結婚前,她曾經太優秀轟動過圈子,八年婚姻的低調並不能改寫容貌,她的照片,她的狀態遲早會被圈子人再度扒出來,那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