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梓璇是出去找護士臺借洗潔精清洗飯盒時,對到封旌國的。
因爲想着顧梓璇出去只是一小會兒,醫院這麼忙,急診室的護士們一個個走路都恨不得跑,沒那麼八卦,赫啓默也沒阻攔,所以,自然也沒看到封旌國。
站在安全通道內。
封旌國看着顧梓璇的眼神,近乎快要將顧梓璇撕裂。
顧梓璇記得封旌國,上一次還的時候,就記住了這種濃郁的恨意。
此時此刻,再度看到,就覺得更奇怪。
微微蹙眉,“您是……”
見狀,封旌國冷笑間,攥着柺杖譏諷,“他把你保護的倒還好!你居然到這個時候連我是誰都不知道?”
誰?誰保護她?
聽着這樣厭惡的口氣,顧梓璇擰眉。
可是再一打量對方的模樣,依稀間,一些酷似的五官,加上一種很相像的氣場閃進腦海,再盤算着封成瑾的年齡跟對方的年齡。
恍惚間,她有些什麼不敢去確定,但是第六感清晰告訴自己的答案,微微顫抖,她一字一句錯愕,“您……是成瑾的……?”
“我是他父親!”
伴隨着清晰的晴天霹靂從頭劈下,感受到什麼時。
一道更扎進顧梓璇心口的,是封旌國接下來的話。
“顧梓璇!八年前,你害了我兒子第一次!八年後還來害第二次!我就不明白了,全世界那麼多女人,爲什麼偏偏就你對我們封家陰魂不散?”
顧梓璇:“……”
……
封旌國知道這件事時,是看的電視。
鑑於對顧梓璇太過印象深刻的記憶。
葉錫蘭嫌棄的說,“怎麼現在這些名媛千金都這個品行?好女人真是越來越少了,還是舒雅好,哎,也不知道三兒什麼時候能將祁小姐娶回來,換臺吧,換臺,看到煩心。”
他便留心按住遙控器,扶起眼鏡,多看了幾眼。
這一看,就看到了兒子公司的副總裁丁輝……
緊接着,再看着很快中斷了的電視節目,插播的廣告,回來後換了其他篇幅的娛樂新聞,對於先前的事情絕口不提。
當下,上一次塞班島沒查到的事情,就宛如陰雲籠罩在心底。
顧梓璇,副總裁,封易,請喫飯……
幾個詞組混合。
濃郁的不詳層層疊疊漫上心口,他預感橫生,飛快給電視臺的臺長打了電話。
結果電話接通,面對着摯友的誠摯之話,“封老,這是您兒子說那是他未婚妻,讓我們無論如何也要下了這個新聞,我們才下的,不過……”
臺長頓了頓,“怎麼榕城那麼好的名媛千金,您兒子不挑,怎麼……非挑個離婚,還這,這樣……?”
電視臺的臺長說的委婉,封旌國卻全身都在石化,僵硬,血脈倒流,一張老臉漲的紅到說不出半句話。
……
此刻,面對顧梓璇,那種更濃郁的恨意就層層瀰漫開。
口氣也在說完一切後。
冷冷道:“顧梓璇,先不說你對我們三兒做的那些事情,我們家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好好的,相親看不上,背過身了又去美國纏在一起。纏就纏,就當你少女玩心重,開始不懂感情,結果兩個人都睡了,他想負責,你又不跟他結婚!害的他做完手術,爲了見你,崩裂傷口,差點命都沒了。可後來呢?你說你嫁人就嫁吧,好好過日子,跟你的老公赫氏那小子在一起不好嗎?”
顧梓璇顫抖,說不出話,“……”
封旌國濃火更深,“結果呢,八年時間,你知道他忘掉你需要費多大精力嗎?好不容易他放下了,肯相親了,肯結婚了,肯換種人生重新開始了,你對我們封家八年的陰雲慘淡終於消失。你又出現了……而且,不但出現,眼下又做出這檔子事來?你什麼意思?你自己不懼出軌的罵名丟人就算了,你打算讓我們三兒跟着你一起被人唾罵?他排行第三,你就真讓他當小三?”
顧梓璇:“……”
封旌國:“更甚者,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麼?”
遞上捲起來的雜誌。
迎着顧梓璇顫抖的指尖。
貧愛富,但是,我們選兒媳要最起碼的品德與家教!你與我兒子的什麼愛恨糾葛我不想知道,我只想說一句話……”
面對顧梓璇泠泠擡起的眸子。
封旌國一字一句,“顧小姐,請自重!”
說罷,封旌國就扶着保鏢的手,拄着柺杖,轉身下了醫院的電梯。
而顧梓璇佇立在原地,顫抖着手,打開了雜誌。
當看到雜誌上大大印着的幾張照片時,她明白了全部。
明白封成瑾父親這是在給自己留臉面,才用捲起雜誌的方式遞給自己。
可正因爲明白,身子在哆嗦間,明白了現在外面的世界已經鬧成了什麼模樣。
封成瑾今天都是去做什麼。
過去都做了些什麼。
更甚者,赫啓默讓她留下是爲什麼。
餘遠堔,甚至餘薇,梁儀超這些人打來電話,卻都誰也沒說什麼的奇怪舉動都是在做什麼。
她跟封成瑾未來還要面對的是什麼……
無數個爲什麼加在一起,心宛如被刀捅了無數個口子。
想着如今她的聲名累累,她蹲坐在樓梯上,突然控制不住情緒。
流出了眼淚。
流出第一滴,就有第二滴,第三滴……
然後連成線……再連成面……
心疼的無以復加,她顫抖着身子,一下下哽咽抽泣……
……
……
等顧梓璇回來時。
離去的過長時間,加上回來後,紅腫的眼簾。
讓赫啓默沉默凝視中,明白了什麼。
頓了頓,再看到她手裏拿着的一份雜誌。
斂了斂眉睫,他靜靜道:“你都知道了?”
“嗯。”顧梓璇平靜的坐在了病牀邊上,良久都沒有再說話。
直到頓了很久,她微微顫抖了下身子,想起來什麼,擡眸看來,“現在外面是什麼樣了?”
過於紅腫的雙眸,讓赫啓默看的心底什麼地方一陣陣的在揪疼,那種濃郁撕扯着自己的心,知道她是在問她跟封成瑾的可能性還有多大,摧毀自己的難受。
還有那伴隨了自己八年,每次她不解望向自己,都微微含淚,讓自己憤怒又心疼的痛苦……
折磨的撕扯了下心,他點燃了一支菸,抽了一口,垂眸道:“已經在處理了,新聞該下的都在下,雜誌該銷燬的也在銷燬,輿.論,討論,話題各種都在刪除。我跟餘遠堔都在做,只是封成瑾的動作更快些,至於其他,都是要等時間的發變,看看會不會有新的事端冒出來,我跟你現在都在等情況,知道的並不比你多多少,看他事後怎麼跟你講了……”
赫啓默說完,就垂眸更深的抽了一口煙。
或許這一下抽的太急,他忍不住被嗆着咳嗽起來。
顧梓璇看着心疼,急忙幫着他拍了拍。
然而,赫啓默這一次卻推開了她的手,碾滅菸蒂後,轉身背靠着她,躺回了病牀。
沉默的拒絕讓顧梓璇明白。
他畢竟畢竟不是餘大哥。
餘大哥或許會讓步,但……他愛着自己,愛到放不下,也忘不了,不然也不會這麼痛苦的糾纏八年,痛苦到如今酗酒躺在病牀上,毫無想活着的想法。
她每一分想靠近封成瑾的舉動,他也想成全,但是他做不到,對他都是一種生生刮骨般的疼。
心裏顫抖難過着,她也沒有再繼續發問。
而是給他捻好背角後,就靜靜的握住他的手,道:“睡吧,我今天不出事,也不會走,我這兩天陪着你,等你身體好些。”
顧梓璇說的平靜,雜含着隱忍下自己所有情緒的疼。
卻沒看到,背身的赫啓默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
指尖,更是隨着眼神的流轉,深邃望向了她握着自己的指尖……
良久,他問道:“梓璇,想問個問題。”
“問吧。”
“如果這件事解決不了,你會選擇離開封成瑾嗎?”
顧梓璇顫了顫睫毛,凝望着空氣。
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