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藥殘存的藥效讓他視覺模糊,雖然偶有清醒,偶爾也會神思恍惚一會兒。
夢裏。
全都是悅悅好像嫁人的消息。
她穿着白紗,步入了婚禮,一步步越來越遠的離開他,他奮力追逐到她面前,不顧一切的攔住她。
“悅悅,別嫁別人,我來找你了,我來了。”
只可惜悅悅還是無情的推開了他,甚至連他痛苦的淚流滿面都沒管,只是那麼輕飄飄的說了句,“你走吧,我對你早都失望了,我也要嫁別人了。”
他不相信,衝上前緊緊的抱住她,“不可能!你愛的人是我,我知道,我也愛你,更何況我們還有了孩子。”
沒想到,悅悅卻放肆冷笑起來,狠狠的推開他,她道:“孩子?邱銘衍!你別做夢了!你連麥滿香都不擺不平,你都不敢當着麥世龍下跪的面說一聲讓他們死,你就要我跟孩子,我爲什麼要留着它?我的孩子早打掉了,沒了,你知道嗎!邱銘衍!就是因爲我對你的失望,我們的孩子沒了!”
剎那,一陣冷汗伴隨着黑暗裏的失重感襲來,他身子一斜,宛如什麼跌回了軀體。
邱銘衍驚恐的坐直了身子。
這一坐,他才發現自己已經坐在了熟悉的白色與碧色乳膠漆相輝映的病房裏。
手上,依舊扎着埋好的針頭,掛着好幾瓶藥水。他後背冷汗森森,心在心悸發跳。
頓了頓,他躺回病牀上喘息了好久後,才慢慢想起來,兩天前他其實已經離開四川,離開陳家村了,車應該是在郭副院長的安排下回了榕城。
護工等人帶着骨科聞訊趕來的一羣護士長,醫生們,將他從擔架換病牀中時,他還迷迷糊糊在衆人的關切中還醒來過,只是後來太乏了,就又迷迷糊糊睡着。
無法形容此刻心底有多麼輕鬆。
總之,知道一切都是噩夢,悅悅並沒有結婚,他的孩子可能也……他確實已經離開那個煉獄一般的老家,他的肩膀鬆懈到全部放下。
邱銘衍躺了一會兒,等手上的點滴打完,他就也沒叫護士,而是自己撐着拔了滴管。
下地,興許是躺的日子多了,每走一步,都讓人覺得身子乏中透着舒服。
他也沒喊誰,只是想下地多走走,就自己溜達。
等病房內一畝三分地逛夠了,想出去走到更遠的地方,就繼續外移。
然而這一移,才聽到過道里兩個小護士交談的聊天內容。
門外,似乎是爲了怕讓他聽到什麼,兩個小護士的聲音壓的很低。
“哎,你知道麼,封家的四小姐,就是以前在我們醫院骨科待着的那個院花女醫生,要結婚了!還是奉子成婚!”
“什麼?不可能吧?你知道這兩天病牀上躺着的是誰嗎?那可是骨科的邱醫生,曾經聽說他們倆還談過戀愛啊……”
“是啊,要不院領導們都說這事一定要保密嗎?我估摸着邱醫生自殺也就是因爲這件事吧。”
“嗯,我猜也是,好可憐,這麼個寒門教授,偏偏喜歡上了人家豪門的千金大小姐……”
門內,邱銘衍後面再說什麼,已經聽不見。
只能看到空氣中,他指尖抓着門框泛白,一張俊臉慘白髮抖,下脣被咬到泛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