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將手裏的箭一扔,掃向在場的衆人,聲音突然拔高,體內好像燒着一腔熱火,將她本就滾燙的血液燒燒沸,翻滾:“爹爹保家衛國,征戰沙場,戰功煊赫,確實是一代梟雄,可是你們也不過是看到了他的豐功偉績,從來都看不見他重傷流血,垂死掙扎過。爹爹一生殺戮,不願自己的兒女重蹈覆轍,顛沛沙場有何不對傅家兒女不說騎射精湛,就是不會騎射,那又如何顏姑娘便是騎射精湛,也不是跟我傅家的女兒一樣,足不出戶,於社稷無功麼既然如此,有什麼值得炫耀自得的”
封玦這話一出,在場人無不動容,有的想要建功立業的王孫公子更是羞憤難當,雖然自己也因爲會了那麼點騎射也自鳴得意,也沒有爲國家,爲百姓做點什麼,但是傅家姑娘沒有點名說自己,他們便也只是將這鍋給顏婧淑了,因此,看顏婧淑的眸光多了幾分鄙夷。
都說顏家小姐知書達理,沒想到也是這般迂腐狹隘的女子。
還不如傅家這個容貌無鹽的女子。
也是,傅四姑娘出生將門,便是詩書禮儀,容貌顏色差了一點,性子卻是極好的。
顏婧淑聽此,臉色瞬間煞白,封玦的話好像巴掌一樣,狠狠的抽在她的臉上,周圍的眸光好似刀劍一般落在她的身上,彷彿要將她活寡了一般。
顏婧淑緊握繮繩,手指緊到寸寸發白,胸臆間好像被那怒火燒的撕裂般的疼痛,她深吸一口氣,緩緩道:“不曾想傅家妹妹竟然有此等胸廓,實在讓姐姐自愧不如”
這個時候只能以退爲進,否則,她便會成爲整個京都的笑話。
赫連千弋聽了封玦的話,出了愈發賞識心動之外,更多的還有那濃濃的愧色,是他無狀了,將她推至這風口浪尖之上。
不過,他眸光落在顏婧淑的身上,殺意四伏。
他的女人,他說的,別人可有資格辱她半分
封玦無心遮掩,便無所謂是不是說了於身份不符的話,她根本不在意是不是今天太過鋒芒畢露,但是,傅家的女兒有一點血性並沒有什麼不妥。
齊盛帝聽了封玦的話,眸光微沉,看向傅康冀,開口道:“保家衛國是傅家的責任,也是天下人的責任,誰都有責任拿起帥印,率領東昱好男兒,馳騁疆場這句話說的好,傅將軍,這可是你的意願”
傅康冀聽此,翻身下馬,單膝跪地,道:“微臣早年身負重傷,久治不愈,身子大不如從前,後輩英才傑出,定會有人比微臣更適合執掌帥印,爲陛下分憂”
收回傅家兵權,齊盛帝勢在必行,以至於,什麼機會都不放下,他因封玦的話順杆子便爬上來,便要試探一下傅康冀將兵權拿的有多緊,將帥回朝,不主動回交兵權,難免有不軌之心。
他若是主動奉上便罷,若是執迷不悟,那麼休怪他不客氣
雖然帥印可在嫡脈一支世襲傳承,子承父業,可是,傅承夜學的是如何伺候好太子,又如何拿的穩帥印
聽傅康冀這麼說,他極爲滿意,甚至覺得,不用吹灰之力便可將傅家這最大的威脅給除掉。
“爲帥者,須得爲人處世中庸之道,不溫不火,統攬大局,有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才”傅康冀說完,然後看了一眼雲琰,一字一頓道:“微臣覺得,琰王殿下當之無愧”
傅康冀和話一出,在場人的震驚不比剛剛封玦說話少。
這究竟是琰王的心思,還是傅康冀真的覺得琰王有那不軌之心
封玦不着痕跡的勾了勾脣角,傅爹爹這一句話可是幫了她的大忙。
雲琰不是視深的齊勝帝的信任,是齊勝帝心目中真正的後繼人選,所以爲了那個位置,他幫助齊勝帝滅傅家一家麼
她便要讓他一點點失去齊勝帝對他的信任,逼他不得不造反,讓他不得善終。
雲琰聽此不禁面色大變,他看向傅康冀眸光凜力無比,也好似憤怒之際。
傅康冀是功勳之臣,他說的話可信服於天下,天下之人都可能會信他掌帥印之才。
唯獨齊勝帝不會這麼想,身爲帝王的他只會覺得他雲琰已經不甘爲臣,拉幫結派,還在打帥印的主意
果真見雲赫的臉色變了變,雲琰立即翻身下馬,超齊勝帝道:“傅將軍過獎了,兒臣惶恐,恐不能勝任。”
齊勝帝面無表情看了一眼,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卻見他嘆息一口氣,道:“你有幾斤幾兩,朕清楚,起來吧。”
“是”
齊勝帝再不看雲琰一眼,勾起一抹笑意,對赫連千弋道:“赫連王子,傅愛卿生了一個好女兒,看來今日是不能讓你如願咯。”
封玦聽此,那麼褚均離桌案上剩下的箭壺,道:“赫連王子執意好奇傅家女兒箭術,臣女去玩玩有何不可”
不過,她剛要上馬,卻不想手腕被握住,轉而便聽見褚均離溫潤輕柔的嗓音:“夫人身子未愈,怎能騎馬若是赫連王子執意要看看傅家箭術,讓爲夫代夫人陪赫連王子狩獵如何”
“你”封玦沒明白褚均離什麼意思,她去不僅是爲了陪赫連千弋,還有其他的事要做,今日註定會有血雨,與他無關,他獨善其身便罷
而且赫連千弋要看的是傅家箭術,他會麼
驚訝的不止封玦一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褚均離,不禁詫異,相爺剛說了不會箭術,現在就要去了這不是欺君麼
赫連千弋眸光眯了眯,似乎聽出了褚均離的言外話,卻聽他道:“褚相什麼時候可以代替傅家人出面了小王想與之較量的,是傅家四姑娘傅寧,想見識傅家箭術”
所以,你褚均離算啥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男人,也配代替那丫頭出面
卻不想褚均離眸光含着一抹笑意,那清冷的氣質突然多了幾分溫雅,似極爲心平氣和的和赫連千弋解釋,卻更像是宣判。
“赫連王子怕是忘了,您口中傅家四姑娘傅寧正是本相明媒正娶的妻子,本相自然也算得半個傅家人,本相代替夫人出面有何不可”說完,他低頭看了一眼封玦,伸手攬了攬,繼續道:“何況,夫人前兩天剛教了本相箭術,雖然不敵夫人十之一二,不過順便看看本相學以致用的本領罷了”
說完,褚均離已然翻身上馬,動作有些生硬,一看就是不常騎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