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奔火急火燎地穿過權貴富人區，通過護城河上的七孔石橋，向把守皇城的兩位靈玄境修者出示了牧家令牌之後，這才被放行進去。進入皇城之後，他一個勁地往牧府跑去，就連身後好幾位公子少爺盯着他看了好半他都沒有發現。
到了牧府，他直接進去，熟練地來到牧坤的院子裏。
院子不，東首是一塊蓮花池，此時早已入夏，池子裏的蓮花綻放了六七朵，爲綠悠悠的池水增添了幾分旁的色彩。池水似乎很深，不過卻很清澈，能看到紅的、青的、白的鯉魚在荷葉下嬉戲、流連，偶爾還有一些魚躍出水面，那花白的肚皮在陽光的照射下粼粼閃光。
池子旁邊，有一顆茂盛的榕樹，正值盛夏，榕樹根鬚很多，一條條垂下地來。而在靠近池子的這方，有一張石桌，還有一張藤椅。牧坤此刻正捧着一本裝幀精美的書，在樹蔭下專心致志地讀書，身旁的石桌上放着一套茶具，茶香四溢，使得整個榕樹下的空氣中都充盈着那種香味。
牛奔一路疾行，進了院子卻放慢了腳步，似乎害怕驚走了池塘邊的游魚。他心翼翼地來到牧坤身旁，躬身道：“公子，我回來了。”
“嗯。”牧坤連眼皮都沒擡一下，繼續看着自己手中的書。
牛奔繼續道：“按照公子的要求都辦妥了，須彌戒他也收下了。”
“哦”牧坤一動不動，只是淡淡地問道，“他還了些什麼”
“公子，那個，”牛奔猶豫了一下，還是道，“第五聽雲竟然知道吳蔚言是公子您派去的，他也知道雨下雙煞是您找的”
牧坤擡起眼皮看了一下牛奔，鄙夷道：“牛奔啊牛奔，我想只有你還不知道罷了，第五聽雲可不是你這種角色。”
牛奔一時沒聽懂牧坤言下之意，申辯道：“公子，我肯定知道是您派去的啊。”
牧坤搖了搖頭，又笑了笑，不跟這傻帽繼續深究下去。他往下翻了一頁，問道：“你還沒，第五聽雲都了些什麼。”
“對，對對。”得到牧坤的提示，牛奔這才把第五聽雲的原話一字不差地背了出來。等到牛奔完之後，牧坤深吸了一口氣，表揚道：“牛奔，不錯嘛，你這腦子雖然笨，但記東西還是很在行嘛。”
牛奔撓了撓額頭，憨笑道：“公子怎麼知道我記下的都是原話呢”
牧坤苦笑一聲，合上書拍着牛奔的肚子，笑道：“就你那腦子，能出這樣長篇大論、有理有據，而且還不卑不亢、犀利鋒銳的話省省吧。”
牛奔嘿嘿嘿只顧笑，在牧坤面前倒真像一頭任勞任怨的老牛。
“行了，你下去吧。”牧坤擺了擺手，道，“記得去喫點東西，忙活了一整個上午，你那肚子肯定早就抗議了吧。”
“是是是。”牛奔摸着肚子，倒還真有一些餓了，趕緊告退去找喫的去了。
牛奔前腳剛踏出院子，榕樹後面的陰影處就有一個人影走了出來，這是一個年紀偏大的中年人，他身穿長袍，來到牧坤後面，恭敬地問道：“少爺，那第五聽雲怎麼處理”
牧坤把書放在了石桌上，捻起茶杯來酌了一口，然後又放了茶杯，把手按在石桌上，食指一上一下不停地敲擊着桌面。中年人知道自家少爺正在思考，便靜默下來，沒發出一點聲音。
思考許久之後，牧坤問道：“你覺得該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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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人回答：“吳蔚言去試過第五聽雲的性情，算得上是剛毅不屈；雨下雙煞去刺殺他，雖然沒有成功，但雨下雙煞畢竟只是納元境的殺手，他們行動的失敗只能明第五聽雲武道根基不錯；少爺送他須彌戒，他收了，可以是識時務。這麼分析的話，我倒覺得不足爲慮，區區納元境的修者，難以成爲少爺的絆腳石。”
聽罷中年人的分析，牧坤仰起臉斜着看，道：“我的看法卻有些不同呢。”
“你知道我爲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試探他嗎”
不等中年人回答，牧坤就道：“我好像沒和你過，第五聽雲在傾城眼中是個什麼樣的人吧”
中年人搖頭。
牧坤繼續道：“我和傾城從一起玩到大，儘管現在有些疏遠，但我和她仍可以算很好的朋友。我從未見過傾城對任何一個人上心，而第五聽雲似乎是個例外”
中年人細聲道：“也許是因爲第五聽雲救了公主一命的緣故吧。”
“但願吧。”牧坤道，“不過，我們所圖的事情可不容許半分的僥倖。”
聽到這話，中年人的頭更低了。
“其實第五聽雲這子，挺對我胃口的。性子剛強，談吐有趣，怎麼呢，我總覺得吧，如果不是因爲我的身份，我可以和他成爲很好的朋友。”
中年人趕緊提醒道：“少爺，這話可別讓老爺聽見了。”
牧坤擺了擺手，無所謂道：“沒事。我也就瞎亂感慨感慨，來來來，言歸正傳。”
“通過從嘉陵省那邊傳回來的調查來看，第五聽雲僅僅用半年的時間就從普通人蛻變成了納元境七重的修者，這種進步速度，在神京或許稀鬆平常。但放在嘉陵省，放在那個落魄的第五族中，絕對是了不得的了。而且，你要知道，他崛起的時日，恰恰還是在第五族被查抄之後，他連那微不足道的家族倚仗都沒了，可他依舊迎頭而上，名震嘉陵。”
“有些時候，我真的覺得，身居高位的人或許並不可怕，而這種一無所有卻又能攪弄風雲的人才是真正的勁敵。”前一秒牧坤還可以和第五聽雲成爲好朋友，可這一秒他便把第五聽雲當做了最危險的敵人，“通過三次試驗，我想我對第五聽雲這個人已經足夠了解了。”
中年人在一旁默默聽着，他知道自家少爺要下定論了。
“那麼，我認爲，”牧坤食指一點，按在石桌之上，雙眸之中射出兩道堅毅之光，“此子當誅”
中年人不再多言，躬身道：“好，我立馬讓牛奔去聯繫”
“不。”牧坤站起來，面對着中年人，鄭重地道，“這件事還得麻煩您親自跑一趟，第五聽雲能走到今，除了他自身性情所致之外，他身後那人同樣是繞不開的存在。”
“少爺是，”中年人問道，“與葉家老祖葉九齡拼掌不落下風的那人”
牧坤點了點頭，道：“既然要殺，就得一步到位。我不喜歡拖拖拉拉，您找一些靈玄境的人去做吧。”
中年人領命而去。
牧坤坐回藤椅，聞聞茶香，又捧起了書本。
他很享受這樣的時光，因爲他知道這樣的愜意在不久的將來就會變得彌足珍貴。而且，他很滿意自己的果決和安排，他深深覺得自己知人善用的能力甚至比他老爹還要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