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竺的話讓唐跡遠陷入了沉默之中。
小助理的過去他當然知道，早在邀請他加入破局事務所之前就已經調查的一清二楚，所以白笠坦白之後他也沒有太過驚奇，只是覺得那個什麼研究所的事有幾分蹊蹺。
但，他是真沒想到，白笠的情況會這樣的嚴重。
小助理髮作的一瞬間，他幾乎想要放棄了，哪怕冒着再也查不清H5事件的真相，他也不想讓自己的夥伴和下屬再受傷。
好在，白竺喚醒了白笠，他終於挺了過來。
“白助理，你怎麼樣？有沒有感覺好一些？”
靳海洋從兇案現場快步走出，白笠的模樣也嚇了他一大跳，他幾乎以爲這個溫和柔軟的青年要支撐不住了。
不過現在一看，那傢伙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完全看不出之前的虛弱。
真是……很神奇。
“啊，我沒事啊。”
白小笠一臉莫名的說道。
他已經記不得自己剛纔的情況有多嚇人，總覺得大家看向自己的表情都很奇怪。
“那就好。”
靳海洋表情古怪的看了他一會兒，然後又轉頭看向唐跡遠。
“人是趙姐殺的。”
“趙姐就是宋鵬扔在老家的老婆，給他生了一個兒子但是始終沒名分。”
“趙姐在老家伺候宋鵬的父母，二老去世之後，宋鵬就讓她和兒子到海都市生活。宋鵬因爲酗酒和吸食違禁藥品而喪失了生育能力，於是讓宋姐的兒子認祖歸宗，但她本人卻只能做宋鵬家的保姆，不清不楚的混日子。”
“後來宋鵬娶了王心心，我收到的最新消息是，在來佩爾託斯克之前，宋鵬已經有收斂經營的計劃，準備將自己手裏的生意全部結束，換成現金留給兒子，這一點趙姐是知道的。”
“那王心心呢？她能得多少？”
唐跡遠點燃了一根菸，若有所思的問道。
“這我倒是沒打探出來，但按照王心心和宋鵬的關係，已經宋鵬的爲人來看，應該不可能超過趙姐的兒子。”
靳海洋摸了摸下巴，語氣中難得帶着一絲不確定。
“那就是說，在宋鵬財產的分配上，王心心是處於劣勢的。”
唐跡遠看向一片昏暗的走廊，盡頭就是王心心所在的單人間，門是反鎖的，她不可能出來。
他看了一會兒，又接着說道。
“但……王心心自己也說了，她揹着宋鵬和達瓦西里勾結起來，兩人一起藉着宋家的生意撈外快，而且達瓦西里還挪用了宋鵬的貨款，所以這一次宋鵬到H共和國處理生意對他們兩個人都不是什麼好事，因爲只要宋鵬一過來，王心心和達瓦西里的事就會曝光。”
“對，是這樣的，而且宋鵬也不是普通人，在局勢混亂的H共和國能混的如魚得水，有人說他和當地的黑幫有關係。”
靳海洋心領神會的接上了唐跡遠的話頭。
“所以達瓦西里和王心心很害怕，他們會做出什麼事也並不奇怪。”
“趙
姐發現了宋鵬死亡的真相。雖然這個男人坑了她一輩子，但只要他還活着，以趙姐的性格來說，還真有可能就這麼忍氣吞聲過下去，反正宋鵬只有宋精誠一個兒子，只要她兒子好就行了。”
唐跡遠沉吟了一會兒，然後才緩緩開口說道。
“也就是說，宋精誠能拿到的份額很少，所以趙姐動了殺心？”
他點了點頭，似乎覺得這個解釋很合理。
“不是不可能。白笠之前和趙姐聊過，她說她老公是給她兒子賺錢去了。”
“按照宋鵬老家的習俗，家裏的財產很多時候都是由兒子獨自繼承的。”
“那麼趙姐殺掉達瓦西里，是因爲他們算計了她兒子的財產？可達瓦西里並不在是宋鵬遺產繼承序列中啊。”
聽他這麼問，靳海洋點了點頭。
“的確，這個解釋的不合理之處就在這兒，趙姐爲什麼要殺達瓦西里，講道理我以爲先死的會是王心心。”
“難道是達瓦西里殺了宋鵬？趙姐要爲夫報仇？”
白笠忽然異想天開的說道。
“那她爲什麼不在宋鵬死之後就動手，一定要等到兩天後？”
白笠被靳海洋問住了。
的確，人的情緒其實是有起伏週期的，激情殺人最可能發生的時間段就是刺激出現之後，隨着時間的推移，人的情緒會逐漸平穩下來，可以冷靜思考以後顧慮也會變多，衝動的可能性也就變得越來越小。
所以，趙姐如果真心想要替宋鵬報仇，她動手的時間未免有些太晚了。
“那會是什麼原因呢？”
白笠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在幾個小時後得到了解答。
第五天的下午，靳海洋拿到了國內傳來的最新消息。
就在他們坐上這趟列車的一天後，趙姐的兒子宋精誠，因爲一場忽如其來的車禍當場死亡，就在宋鵬死亡的第二天中午。
宋精誠死的有些蹊蹺。
他是在從實驗室回學校的路上被忽然衝出來的砂石車撞到的，且不說他是走在人行道上遭的禍事，單就那輛莫名出現在現場的砂石車就已經透着古怪了。
宋精誠就讀的大學的確是在搞基建，按說爲了維持學校秩序，這些運送原材料的車不應該在白天出現，肇事車輛也並不屬於承建學校工程的包工隊，砂石車在撞飛宋精誠之後並沒停下，而是直直開上了路肩，撞進了一處廢棄的食堂舊址。因爲砂石車的速度太快，撞進建築的時候整個車體變形，司機也死在了駕駛室。
據學校調查，是因爲當班的保安一時疏忽的緣故，但不管怎麼說，事故已經發生，死去的人也不可能活過來。
學校在第一時間通知了宋精誠的家屬，那時候宋鵬已經死亡，學校是通過公安局的戶籍系統找到了王心心的聯繫方式，告知了她宋精誠的死訊。
所以，趙姐是從宋太太的口中得知兒子死了，她後來的反常舉動和情緒變化就有了合理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