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喫喫喝喝到了傍晚,魯萬生終於轉上正軌,帶着一行人來到了康達萬健醫藥集團總部的樓下。
康達萬健是鄰省著名企業之一,在全國都有一定的影響力,它的總部大樓建設的非常氣派,就坐落在洪州最繁華的主幹道秋山路上,不遠處就是縱貫洪州的白沙河。
有了老闆帶路,他們直接從直通電梯上到了頂樓。不知道是不是魯萬生之前有過吩咐,今天的總部大樓安靜的像個無人區,沒一間辦公室有燈光亮起。
長長的走廊,偌大的空間,只有幾人的腳步聲,讓人心中感覺毛毛的。
白笠感覺有些忐忑。因爲小時候的經歷,他對於恐怖片這種東西一直是敬而遠之的,大學的時候礙於室友的盛情才勉強看過一兩部,不過大多數時間他都是閉着眼,完全不知道那都演的是什麼。
尤其是在經歷過噩夢一樣的火車殺人案之後,他的這種恐懼越發的加深了許多,剛一走出電梯,他的心中就已經有了不祥的預感。
這……這種調調……和恐怖片有什麼差別啊……再配上個忽然出現的黑影或者屍體什麼的……簡直連道具都省了好麼!
正想着,他就感覺耳邊一涼,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吹來了一陣涼風,嚇得他背後的汗毛根根豎立,差點嗷嗚一聲叫出來。
“白笠,你怎麼了?”
爲了防止被人注意,他們這一路上都沒有開燈,只靠着手機的微光照明,從外面看根本不可能發現頂樓有人。
唐跡遠覺察到他步伐散亂,有些擔憂的轉頭看過來,可頂樓並沒有開燈,藉着窗外霓虹光,他只能勉強看清小助理的輪廓。
“沒……沒什麼……”
白笠結結巴巴的說道。
他怎麼好意思告訴唐跡遠,其實他是腦補的太過,一陣涼風就把他吹怕了呢?
這種妥妥成爲黑歷史的事死都不能說,要不然臉都要丟到太平洋去了!
打定了注意,小助理咬了咬牙,強笑着跟上了衆人的步伐。
唐跡遠點了點頭,卻沒有繼續向前走。
他等白笠走到近前之後,這才邁開步子,和他同樣的速度前行,絲毫不在意一個助理和自己並肩。
白笠秒懂唐跡遠的意思,心中涌上了一陣熱流,原本還有些殘餘的不滿更是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這是發現自己的恐懼,在不着痕跡的給自己壯膽呢!
一行人在黑暗中安靜的走着,很快就來到一扇紅木門前。領頭的魯萬生率先停下了腳步,唐跡遠帶着白笠和沈留白站在他身後,隋聲被留在樓下的車裏觀察情況。
“就是這兒了,我的辦公室。”
魯萬生指着硃紅色的實木門低聲說道。
他伸手在門邊的指紋鎖上按了一下,然後又敲了密碼進去,只聽輕微的一聲“咔嚓”響,門解除了鎖閉狀態。
他推開門,示意唐跡遠一行人跟他進去,卻並沒有立刻打開房間裏的照明燈。
“我先去拉窗簾,防止被外面看到。”
魯萬生這樣解釋着。
唐跡遠點了點頭,白笠卻發現沈留白依舊站在門外,似乎是在研究門邊的那個密碼盤。
奇的走過去,果然看到沈留白用手機上的照明光正來回掃着操作盤,臉上是慣常的沒表情。
“看出什麼了?”
他湊過去,小小聲的問道。
面容精緻的少女擡頭看了他一眼,沒有馬上說話,而是朝他做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然後她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一把小刷子,小助理這才發現她的手上已經帶上了薄薄的一次性手套,她輕輕揮動小刷子刷了一層什麼東西在操作板上,然後靜靜的等在一邊不再動作。
白笠看的瞪大了眼睛。
他是見過沈留白清掃現場痕跡的,之前戴一誠被爆出男女問題的時候,還是沈留白給他收了場,當時他就在旁邊。
但,這一次卻和之前的那回剛好相反,沈留白並不是在清掃痕跡,她是在提取操作板上的指紋!
白笠忽然想起來,眼前的這位小師妹, 她的真正專業是法醫學和痕跡學,這纔是她的老本行!
“這是我之前研究項目的副產品,可以用來快速製作指紋模型,相當於快乾膠水。”
沈留白輕聲的說道。
“噢。”
白笠不明覺厲的點了點頭。
“但是我們爲什麼要這麼做?”
他的反應慢了半拍,應了之後纔想起沈留白的做法有些奇怪,就算不是痕跡檢驗學專業的學生也知道,指紋調取並不需要製作模型,只要有平面圖片就行了。
聽他這麼問,少女默默的看了他一眼,好半天才慢吞吞的回答。
“當然是看看有多少個指紋的痕跡啊……”
她頓了頓,伸出帶着膠皮手套的手指開始提取指紋鎖上的黏着物。
“我只是想要驗證一個推測,這個房間有指紋和密碼雙重防盜裝置,而且門上也沒什麼被破壞的痕跡,說明是通過正常方式進門的,首先排除隨機盜竊的可能。”
“如果是有人蓄意爲之,客戶需要給我們一個大致的範圍,這樣纔好在現場調查中排除無用的信息。”
小助理有些疑惑的搖了搖頭。
“這個還用調查嗎?我們不是一開始就知道,這可能是一起商業案件嘛,要不然魯老闆也不可能找我們事務所……”
“不,不一樣。”
沈留白打斷了他。
她低下頭,露出纖細修長的脖頸,一邊小心的提取指紋膜,一邊還分心和他解釋道。
“客戶說的並不一定是事情,受個人立場和固定思維的影響很大,會有主觀印象干擾他們的認知,所以他們提供的現場信息只能作爲參考。”
“我只相信我找到的證據。”
聽她這麼說,白小笠忍不住輕聲讚歎了一句。
“噢,沈同學,難怪你學了法醫專業,你真的很適合當警察,畢業之後是不是準備去法醫中心工作啊?”
他的話音剛落,一直專心剝離指紋膜的少女忽然擡起了頭,墨一樣的眸子罕見的閃過一抹困惑?
“我?做法醫?”
她忽然自嘲的笑了笑,聲音中帶着一絲寂寥。
“你說的對,我這樣的人,真的還是和死人打交道比較合適,畢竟他們不會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