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麼說，唐跡遠俊美的臉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看了一眼一臉激憤的魯萬生，再開口的時候語氣淡淡的，一如他平時待人接物的態度，並不因爲對方客戶的身份而有所改變。
“魯先生，我記得……我們簽訂的委託協議……是找貓吧。”
此話一出，魯萬生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精彩起來。
找貓是種暗示，是調查商業間諜案的藉口，也是他從別人口中打聽到的規矩。
如果唐跡遠和破局事務所不夠專業，那他們自然聽不懂自己的暗示，這樣的委託根本不會交給他們去做。
原本他是不相信唐跡遠的手段的。那小子年紀輕輕，雖然算得上年輕一代中很出彩的人物，但他身後畢竟有唐氏集團助陣，都說背靠大樹好乘涼，他們這些二代子弟比任何人都懂得資源的重要。
沒有資源和前期積累，就算你是個天縱奇才，你也得做小伏地等待一個虛無縹緲的機會，否則就得憋屈一輩子。
而他們這樣的人，生來身後就有無數的資源和機會等着他們，只要不是智商有問題的笨蛋，超越普通人一輩子的奮鬥只是舉手之間。
這就是等級的差距，你站的搞，註定看得更遠，也有更多的空間飛翔。
所以唐跡遠在他看來，也不過就是個聰明的晚輩罷了，遠沒有之前謠傳的那麼神奇。
舉個最簡單最直白的例子說，如果唐跡遠對於商業調查真的這麼精通，那他爲什麼還會因爲核心數據泄露而被趕出自己一手創立的公司呢？
但是這一次，他是真找不到別的更合適的人。唐跡遠雖然能力存疑，但他的出身和背景擺在那裏，又有重量級好友推薦，總要比別的什麼阿貓阿狗讓人放心。
抱着姑且一試的態度，魯萬生找到了破局事務所，然後被開張心切的小助理陰錯陽差的拉上了樓，順水推舟的簽了一筆委託。
現在他改變主意了。
在和唐跡遠簡短交談後，他對這個年輕人有了新的認識，心中萌生的念頭忽然暴漲了許多，忍不住開口試探了一句。
唐跡遠的回答讓他有些尷尬，對方沒有直接對他的提議做出任何迴應，但卻隱祕的點出了自己之前的試探，算是全了他的臉面。
可自己的心思被一個晚輩這樣說出來，還是讓他覺得不太有面子。
魯萬生輕咳一聲，頗有些尷尬的乾笑了一聲，然後若無其事的繼續了之前的話題。
“一碼是一碼，貓還是要找的，不過我的提議唐老闆可以考慮一下，出價不會比找貓低，安全無風險。”
“而且……我在辦公室發現了這個……”
他頓了頓，面露神祕的湊到唐跡遠的面前，小心的向他展示了一下手中的東西，然後馬上又退回到原來的位置，臉上滿滿都是志在必得的篤定，
“咱們都是生意人，隨即應變抓住機會之類的廢話就不用我多說了，反正賢侄你也是行家，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
三兩句，就把兩人的關係從單純交易拉成了“賢侄”，魯萬生的態度在悄無聲息的發生着變化。
唐跡遠不在意的笑了笑。
他輕輕將手中已經熄滅的煙扔進垃圾箱，然後轉頭看向房間大門的方向。<b
白笠正站在門口跟沈留白說着什麼，對方一如既往的只有簡短的迴應，但小助理卻一臉興奮的模樣，似乎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魯先生。”
唐跡遠把視線移回魯老闆的臉上，墨一樣的眸子平靜二的看着對方，緩緩開口說道。
“我理解魯先生謹慎的心情，但我並不欣賞您試探的方式，這件事我們還是以後再談吧。”
以後再談，那就是沒有直接回絕，還有希望。
魯萬生點了點頭，對目前這個結果非常滿意。
本來他說出口也不指望着唐跡遠能馬上答應，他要是大包大攬的應承下來，那他倒覺得面前的這個小子不是那麼可靠了。
這樣正好，既點名了自己的意思，給唐跡遠打個預防針，又可以在接下來的時間內好好觀察一下。合作就像相親，第一眼的印象固然重要，但真正出活的還是之後的磨合和相處，如果接下來的合作不順利，那後面的事業不用談了。
另一邊，魯萬生的辦公室。
沈留白的工作已經接近了尾聲，但她那張精緻臉蛋上的表情卻不那麼美好。
她皺着眉，看着剛剛在地板上提取了一系列交易，秀美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白笠現在對這位小師妹是真心的福氣了。
他以前覺得沈留白雖然非常聰明，但她一看就是在象牙塔裏生活慣了的人，學術理論什麼一開口就是一大套，但要真說到實際操作，可能還停留在實驗室的水平。
這樣的人，他在大學見到很多，他們喜歡坐在冷氣房中討論高精尖的技術和難題，卻對給貓狗看病之類的工作嗤之以鼻、唯恐避之不及而落了自己的身份。
像白笠這樣常年在外打工的同學，他們自然也是看不上的。
白笠以爲沈留白也是這樣的學霸，當然，她要比自己認識的那些人聰明太多，他的同學中沒誰這麼年輕就念到了博士。
不過這一次，他是真的覺得自己看走眼了。
這位小師妹絕對也是打工界資深老油條，幹活的手法那叫一個溜，而且還使的正反兩路好劍法，尋找收集線索的本事和她清掃現場一樣的順暢，不但沒有絲毫的心理障礙，而且還相得益彰，天衣無縫，還真讓她找到了不少問題。
他都看到了，在她隨身攜帶的那個小本子上，密密麻麻的記了很多，應該就是這一次現場調查發現的疑點。
真·法醫現場勘驗，以前在電視中看過不少，但真人版的小助理這還是第一次！
和上一回幫着戴一誠掃尾不同，這一次的沈留白更認真也更專業。她似乎天生就是爲了這個職業而生的人，在痕跡檢驗的角色中靈活自如，整個人都像是在發光。
小助理對她的結論無比期待，看到她收工歸隊，他立刻興致勃勃的湊過來，一臉八卦的問道。
“怎麼樣？沈同學？有沒有發現什麼？”
沈留白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似乎無法理解他激動而又亢奮的心情。
不過她倒是沒隱瞞，藉着白笠湊過來的姿勢低聲說了幾個字，下一刻小助理的臉上便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你說……”
他嚥了口唾沫，聲音飄忽中帶着一絲驚懼。
“沒人進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