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韓少楓知道,自己意識中所看到的這一切,並非是自己的經歷,而是天尊以至尊神法,將他自身的過往種種銘刻在時空記憶中,只待韓少楓有朝一日修至混元境,以混元聖力將之破除,就能明白過往的種種。
換言之,早在十數年前,或許天尊就算到會有此一遭?
如果這樣的推論完全正確,可想而知,巔峯時期的天尊到底恐怖到了何等程度,即便算不得上知五千年,卻也能推演出未來數十年間,所發生的任何事。
韓少楓所看到的記憶畫面,得出的最終結論就是:天尊陳九梵,自己的生父,年輕之時,似乎……與自己一樣的不靠譜,行事作風荒誕,天馬行空思想,不認命也不信命,自負而……強大!
而就是這樣不靠譜的陳九梵,卻是在泰山之巔將母親韓惠救下後,兩人的感情,隨其征戰的腳步不停而迅速升溫。
同是在橫掃天地的過程中,已經結爲夫婦,並且在韓惠有孕在身之時,與來自於天地星河中的蕭煌衣相遇,被韓惠取以此名,雖然名義上收其爲徒,事實上更似一家三口。
讓韓少楓都沒有想到的是,按理說一般的嬰兒都是懷胎十月便會出世,他的出世則是拖延了整整三年之久,待到原本尚在襁褓中的蕭煌衣,已經成長爲一個猶如精雕細琢瓷娃娃之際,方纔降世。
那一天,正值夏日。
漫天星河之中,玄月高掛,所有天門強者,皆是等候在天尊神殿之外。
轟隆隆!
驟然間,雷鳴狂嘯,天地開闔之間,當時處在巔峯時期的天道輪迴,化身一柄天道裁決之劍,斬向天尊神殿。
陳九梵勃然大怒,手持神劍,一劍西去,破碎輪迴,展現出絕世天尊神威。
天道裁決劍化爲一道道法則,碎而不散,在星河天際深處,精確的分化四象。
其一象爲蒼天生靈膜拜之姿。
其二象爲萬獸跪服頂禮之態。
其三象爲天兵仙神梵音唱響。
其四象爲萬魔巨惡咆哮乾坤。
四種完全截然不同的景象,彼此呼嘯撞擊,彷彿生來死敵,要在天道分出高下。
“啊……”
一道尖銳叫聲劃破天際,仿若打破了無盡虛空中的僵持不下,四象受到一股莫名法則的影響,統統化爲光束,沒入天尊神殿之中,轉瞬即逝。
這樣的異象,哪怕是天尊都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當即轉頭詢問:“大長老,此爲何意?”
神武大天師早已掐指推演,聽得天尊問聲,剛好推演完畢,搖頭晃腦:“不好說!”
天尊想也不想,掄腿便朝神武大天師踹了一腳:“不好說個屁,事關老子孩子,不好說也得說,快說!”
神武大天師朝天尊翻了一個白眼道:“回稟掌教至尊,少主命格其雄,天生註定乃是無敵強者。”
“有多強?”
“不可說!”
“欠揍是麼?”
“好吧,這可是你逼我的,將來少主的實力和成就,必在你之上,這下滿意了?”
“哈哈哈,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是理所當然之事,老子的孩子,當是如此,這有什麼不可說的?”
“我話還沒有說完!”
神武大天師道:“少主雖是有着斷古絕今之姿,但……但是註定命中多劫,乃是名副其實的天煞孤星,非是對其父母,也就是你和聖母而言,對於他將來的妻兒老小亦是如此,如果沒有意外,到頭來必定是孤家寡人。”
“不可能!”
天尊冷色道:“我乃天地至尊,滔天戰力更在天道之上,連天道都不是我的對手,焉能保護不了自己的孩子?”
神武大天師搖頭嘆道:“事,有可違亦有可不能違,命數如此,大哥……這是強求不來的!”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命如此,我的孩子命運也當如此,所謂命數不過是法則道理罷了,若是要我妻離子散,我便見神殺神見佛弒佛,法則若敢阻我,我便讓這方天地再無任何法則就是。”
話罷,天尊揮袖不再言語。
“恭喜掌教至尊,賀喜掌教至尊,聖母誕下小少主,天門有後了!”
神武大天師還想說些什麼,卻是見得天尊神殿殿門打開,接生婆身形一掠,已是抱着襁褓中的韓少楓而來。
“快來,讓我好生看看!”
聞言,天尊大喜,當場就將神武大天師的一番言論,拋到了九霄雲外,從接生婆手中接過嬰兒時期的韓少楓,見得那眼眉惺忪的模樣,哈哈大笑:“我陳九梵,終於有後了!”
天門諸強齊跪,異口同聲:“掌教至尊,還請給少主取名!”
“取名麼?”
陳九梵想了想說:“九爲
“我兒天生非凡,將來必定勝我一籌,自有我之舉世無敵風範。”
“日月爲易,陰陽也!陰陽即是乾坤,乾坤便是天地,故而取其“易”字,九天十地,皆在腳下。”
“陳九易!”
“我的兒子,我陳九梵的兒子,便叫陳九易!”
“不可!”
神武大天師驚喝:“大哥,你名陳九梵,少主若是再爲陳九易,既是逆行倒施亦是對你的大不敬,將來父子二人必亡其一,萬萬不可。”
“什麼狗屁倒行逆施大不敬,那是大長老你這等俗人之見。”
“至於生死,人生自古誰無死,誰能真正永世長生?若是爲了易兒,生又何妨?死有何懼?”
“我心意已決,任何人不得再有異議,違令者,殺!”
“是!”
“煌衣,過來!”
一道人影自空間降臨,猶如小天使般的蕭煌衣,眨巴着眼眸,好奇的凝視着陳九梵手中的嬰兒期韓少楓。
“煌衣,他叫陳九易,我與你師父的孩子,不但是你的師弟,更是你的弟弟,比親弟弟還要親的弟弟,從今往後,我要你與他同生共死。”
“倘若不幸被大長老這烏鴉嘴言中,將來的某一天,我與你師父因爲迫不得已的理由,不在易兒身邊,我也希望你能夠與他不離不棄,直到我們歸來。”
“你,可以答應義父麼?”
幼年蕭煌衣對陳九梵的話似懂非懂,卻是異常認真的點了點頭:“答應!”
“煌衣答應義父,終此一生,與九易弟弟同生共死,不離不棄,保護他成爲天地最強之人。”
陳九梵目光如炬:“你記住了,哪怕是有一天義父陳九梵阻擋了他的腳步,也要……殺了他!”
蕭煌衣雖幼,但她乃是天生空間神體,靈智早開,聽得陳九梵的話心神俱顫,潸然淚下,淚水猶如斷了線的風箏:“是!”
“如果有一天,陳九梵阻擋了九易弟弟成爲天地最強者的腳步,煌衣也要……也要殺了他!”
“……”
懷胎三年!
又三年!
那一年,韓少楓三歲!
那一年,蕭煌衣六歲!
一道宛若沖天之劍的山峯,直衝雲霄。
山路蜿蜒崎嶇,入目滿是斷兵殘劍,一道道恐怖劍痕自山腳延伸而上,直至劍聖山。
劍聖山,劍冢古地內。
“聖女,此地乃是我劍宗禁地,非劍聖傳承之人不能進入,父親大人今日格外開恩,允許你到禁地內尋一柄神兵,或是神劍太多挑花了眼,竟是遲遲未決,不若由我親自爲你挑選?”
幼年時期的劍無雙,已是翩翩風度。
然而,幼年蕭煌衣,卻視這個儒雅的小傢伙如無物,目光在劍冢古地內旁若無人的搜尋,聽得劍無雙的話,彷彿這才發現身邊尚有人存在搖頭說:“義父與師父已經爲我尋來天地至寶龍凰葬神槍,作爲我的本命體寶,因此我並不需要任何神兵,九易弟弟至今卻未曾擁有趁手的兵刃。”
“我依稀記得他曾說過,唯戟類兵刃在他眼中最爲霸絕,想來是他最爲情有獨鍾之物了。”
“劍宗建立千年之久,劍冢古地更是自古有之,莫不是如此繁多神兵中,就沒有一柄絕世戰戟嗎?”
“這……”
劍無雙爲難說:“劍宗自建立以來,便是劍修傳承,任何弟子皆是嗜劍如命,對其他兵刃很是嗤之以鼻,劍冢古地更是神聖之地,哪能被其他兵刃所玷污?”
“不過我劍宗神兵庫內,應該藏有繳獲而來的其他各式兵刃,不若去神兵庫看看?”
“好吧,看樣子也只能這樣了!”
蕭煌衣收回眼神,臉上寫滿了失望,正欲隨劍無雙前往劍宗神兵庫。
“站住!”
就在此時,一道雖是稚嫩,但已有威勢之聲響起,尋着聲音方向看去,哪怕是閱讀記憶的韓少楓自己,下巴都差點掉到地上。
只見在視線當中,入眸的孩童,模樣不過三歲,卻是頭上戴着束髮嵌寶紫金冠,齊眉勒着二龍搶珠金抹額,身披獸面吞頭連環鎧,腰繫勒甲玲瓏獅蠻帶,登着亮銀天尊銘文小天靴,手持一柄方天畫戟,座下坐騎頭似駝,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項似蛇,腹似蜃,鱗似鯉,爪似鷹,掌似虎,其背有八十一鱗,具九九陽數,動輒聲如戛銅盤,端得是一頭絕世天龍。
兩相映襯,怎叫一個威武不凡?
“九易弟弟!”
見得孩童到來,蕭煌衣目露欣喜,飛身而去。
而韓少楓則是捂臉不想見人:臥槽,三歲的我這麼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