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人生,雖然苦難很多,但是卻也有着它的精彩,水汽蒸騰中,我慢慢停止了腰桿,邁步走到佈滿白色水汽的鏡子前,摸了一把,看着那張沒有一點美感的臉,我似乎覺得它沒有那麼討厭了,人生,是跌宕坎坷的,我不能改變我的容貌,但卻可以改變自己的心態,我要勇敢的去面對人生,不再逃避,坦坦蕩蕩的用自己的堅強去活出那份精彩!
下定了決心,我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爽朗一笑,隨即轉身,豪邁的離開,可是剛走到門口,就跑進來的陳燠夕差點裝了個滿懷。
“誒,你洗完了,這麼快?”她不可思議的看着我。
“是你太高興一時忘了時間吧…”我無語的看着她笑了笑,看看那塊以前從垃圾堆裏撿來了破錶,現在離進門儼然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了。
“哦,呵呵,那你怎麼還穿着衣服”她沒心沒肺的笑笑,忽然有些奇怪的看着我。
“不穿衣服,我穿啥?”我有點懵,這時也注意到了她身上穿的並不是自己的衣服,一身白,腰間拿白繩一系,就和把大毛巾裹在了自己的身上似的…
“你這是從哪摸來的?”我看着她這身奇裝異服,一頭霧水。
“哈哈”她忽然樂了,指着我笑了一陣,就拉過我的手跑到了玄關一側的衣櫃旁,打開拿出了一件一模一樣的給我:“給,把這個換上吧。”
“這是?”我好奇的接過,入手的沉重和柔軟的觸感都爲它貼上高檔的標籤。
“沒住過賓館吧?”她抱起雙臂好笑的看着我,但眼裏一點都沒有取笑的意思:“這個叫做浴袍,上點檔次的酒店賓館都會給配的,就是讓人洗了澡之後穿的,你看這個造型,多方便,豈不是比你一件件往身上套衣服快捷多了,而且這個還自帶吸水屬性,你洗完了身子都不用擦得很乾淨。”
她耐心的講解着,聽得我嘖嘖稱奇,沒想到還有這麼好的東西,趕緊新奇的跑到牀邊,三下五除二的換上,頓時感覺被幸福感包圍了,那種整個身子都被一件衣服包裹住的感覺真的很美妙,感覺以前的那些透風撒氣的廉價貨瞬間都沒法穿了,而且這浴袍,還讓人產生了一種莫名的踏實感,穿在身上,就再也不想脫下來了。
我愜意的抱着自己,努力適應着周圍的一切,雪白寬敞的潔淨房間,一塵不染的液晶電視,大的令人瞠目結舌的雪白大牀,這一切都是那麼美好,令人澎湃,不管是精神還是肉體,都能得到最極致的享受。
能在這種地方過夜真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我仰面躺倒在大牀上,心裏無限憧憬,如果有朝一日我也能靠自己的努力得到這些,該有多好!
陳燠夕出來後,我們就興致勃勃的聊着今天的事情,她現在對我已經佩服的五體投地了,不斷地問我笛藝怎麼會那麼高超,太嚇人了,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就是刻苦修煉,名師指導,再加上一些天賦吧,不過還似乎有一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東西,我並沒有說出來,也不知道怎麼說,陳燠夕直嚷着要拜我爲師,退出表演系,以後就跟我混了,我忙笑着說你可別,藝術這東西就是因人而異的,適合的就是最好的,你
長的這麼漂亮不學表演可惜了,笛子這東西要是喜歡,完全可以當業餘愛好,我肯定好好教。
我看着她明知故問的明眸,苦笑一聲默默不語。
“瑩瑩,其實你不用這樣的”縮在被子裏的她微揚起頭,認真地看着我說道:
“爲什麼要那麼在意自己的外表呢?”
我仍然低着頭,心裏笑的更苦了,不在意?我從小因爲這張臉受了多少委屈多少苦,最後還因爲它被打的毀了人生,你要我怎麼不在意?
“臉,不過是皮囊,也許存在一些參考價值,但是評判一個人,最重要的應該是人心!瑩瑩,你善良,聰明,重情重義,有一顆赤子之心,所以我才被你吸引,願意和你交往,同樣的,你的笛藝神乎其技,歐陽塵也是爲你高超的水平打動,吸引,他看重的是你的能力,而不是一具皮囊,如果一張臉,就可以影響他對吹笛人的評判,那他這種人,也是不合格,不值得結交的。”
在她的話語聲中,我低着的頭,慢慢的擡了起來,我看向她的眼睛,是那樣的鄭重,我的心被莫名的震動着,鼻子酸的眼睛有點模糊了,待她說完,我努力平靜了一下澎湃的心,半信半疑的問道:“真的麼?”
“當然!”她不容置疑的點了點頭,“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以貌取人之輩,他們的心理本就是扭曲的,你不要被他們影響,努力做好自己的事,保持本心,有朝一日你事業有成揚名天下,還怕誰不稱讚佩服嗎?”
她這番話,簡直說到我心裏去了,也更加堅定了我勇往直前的決心,沒錯,臉,的確不是最重要的,那些心理畸形之人才會分外看重皮囊,小時候圈子小,後媽,爸爸,他們心裏明顯都有些問題,同院的小孩,他們也是因爲不懂事,而後來到這龍蛇混雜的藝校,自然也是這種人居多,可是,陳燠夕,歐陽塵這些正直之士,的確是沒有多看重外表,而是更看重內心和能力,想到這,我心裏的那股希望越發濃烈了,只要我好好的學本事,堅守本心提升能力,真的一樣可以獲得尊重,像個正常人一樣好好地活着。
只是,對於歐陽塵,我還是不願意承認自己,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覺得一點都做不到,別說他還不經意對我表現出微微的嫌隙,就算是一點都沒有,我都覺得我做不到,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好像是一種刻骨銘心的本能,由不得理智左右。
所以,我向陳燠夕表明了勇往直前的決心,但也請她幫我將伴奏者的身份演繹下去,她很不解的問了半天,最後看着我死志不改的樣子忽然就“嗷”的怪叫了一聲,然後就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似乎明白了什麼,我一頭霧水的問她啥意思,她也不說,只是笑嘻嘻的答應了下來,我見她答應了,也就踏實了,便不再問什麼。
接着,我們又聊了一會,不過關於歐陽塵的事,她似乎都有意識的有所迴避,這正中我的下懷,內心也舒緩下來,洗漱完,很快就熄燈睡覺了,這一覺,我睡得特別舒服,很沉,彷彿從出生以來,就從來沒睡得這麼舒服過,簡直就像回到了孃胎裏,而且,我還斷斷續續的做了些美夢,夢到歐陽塵了,而且自己還變漂亮了,那好像是一張眼睛大大甜美的小臉,他穿着一身帥氣瀟灑的白色西裝,牽着我的手歡快的在校園中漫步,周圍,是無數女生驚羨的眼神和尖叫,後來,我們好像還去了一個觀衆成千上萬的舞臺上一起唱歌奏笛,那種心念交融的感覺,還是那樣牽動靈魂,表演畢,臺下是雷鳴般的掌聲。
不過整夜,我似乎都聞到了一種似有似無的香火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