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亂世揚明 >第八百一十九章 陰謀
    崇禎覺得有理,當下連連點頭,嘆道:“朕就是需要文弱這樣的能臣助一臂之力,否則北有祖大壽之流、南有夏天南,擁兵自重,張揚跋扈,朕拿他們頭疼的很。”雖然這麼短的時間內將夏天南從伯爵升爲侯爵,不符合崇禎摳門的性格,但是兩千餘韃子首級的赫赫戰功,不給些像樣的封賞,確實也說不過去,難堵天下人悠悠之口。反正夏天南已經是平南伯了,封侯也無妨,反正不給他實權,不讓他有增強實力的機會就是。

    楊嗣昌趁機繼續兜售自己的政治主張:“所以臣提議徵收練餉和剿餉,增兵十二萬。只要陛下掌握了足夠的兵力,不必把希望都寄託在祖大壽、夏天南之流身上,讓他們沒有了和朝廷討價劃價的本錢,然後在糧餉上卡脖子,這些問題迎刃而解。”

    崇禎蒼白的臉上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笑容:“有了你這番話,朕心裏就踏實了。”

    楊嗣昌話題一轉:“陛下,瓊海鎮負責押運首級的武將說,夏天南欲率軍在天津攔截奴酋阿巴泰,但苦於一支孤軍勢單力薄,想要兵部調動天津一帶的兵馬助其一臂之力。這些話,碰巧被溫首輔聽去了,瞞是瞞不住了,明日朝堂之上,可能會討論此事,陛下對此事意下如何?”

    崇禎想了想:“既然他要打阿巴泰,那就隨他打啊,要調兵增援,那就調啊!如果能重創建奴,甚至陣斬一個貝勒,那可是數十年從未有過之大捷,把這兩千餘首級都給比下去了……”

    楊嗣昌嘆道:“陛下,阿巴泰不過是建奴一名閒散貝勒,地位遠低於多爾袞兄弟、代善等人,就算能斬殺此人,對建奴而言,並未傷筋動骨,卻有可能激怒建奴,讓僞汗皇太極有了最好的藉口大舉入寇,讓大明陷入腹背受敵之困境,得不償失啊!”

    崇禎皺眉道:“此話怎講?”

    “陛下明見:建奴內部也並非鐵板一塊,皇太極即位後,先後罷黜莽古爾泰、圈禁阿敏,以鞏固汗位,可仍有多爾袞、多鐸、阿濟格兄弟對汗位虎視眈眈,據說阿巴泰也是頗有怨言。正是有了爭權奪利的牽制,皇太極才無法全心全意南下對付我大明,若是陣斬阿巴泰,豈不是給皇太極剷除了一個對頭?屆時皇太極以復仇爲名,大舉南下,多爾袞等人亦無法反對,同時洪承疇、盧象升諸路兵馬都在陝北無法抽身,則遼東危矣、大明危矣!”

    崇禎一驚:“若非文弱提醒,朕險些鑄成大錯!既然如此,那該如何做?朕總不能下令讓瓊海鎮放過阿巴泰吧?”

    楊嗣昌低聲說:“很簡單,一個字:拖!只要夏天南沒有幫手,天津衛不供給糧草,阿巴泰便能擺脫攔截,揚長而去。這樣一來,陛下不必揹負罵名,還可以追究夏天南貽誤戰機的過錯。”

    “那放阿巴泰北歸,豈不是讓阿濟格如虎添翼,北直隸狼煙四起、生靈塗炭,豈不成了朕的罪過?”崇禎有些躊躇。

    楊嗣昌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一將功成萬骨枯,陛下要成就一番偉業,些許犧牲是難免的。臣已經寫信送往遼東,方一藻收到信後就會派人

    趕赴盛京與皇太極密談,只要議和能夠成功,北方平定,騰出手來剿滅流寇,除掉心腹之患,一切都是值得的。”

    崇禎陷入了沉默,昏暗的燭光照在他臉上,忽明忽暗,看不出喜怒哀樂。一旁的王承恩把這番對話全都聽在耳中,眼中露出一絲不忍,暗中搖了搖頭。他覺得這位楊大人的主意對百姓太過殘忍,心中不以爲然,但是他的身份決定了不能干涉朝政,除非皇帝主動問他,纔可以說兩句自己的看法,眼下這樣的狀況,他是沒法插嘴的。

    良久,崇禎開口道:“便依卿所言!”

    當夜,十餘騎從崇文門出城,連夜往天津衛方向疾馳而去。

    天津衛。

    楊由基按照夏天南的吩咐,帶人尋找潘達,可是找了一天一夜,把天津三衛都找遍了,也不見潘達的下落。

    夏天南得知這個消息時,恨恨地說:“這廝是故意躲起來了。算了,沒空跟他玩捉迷藏,做咱們的正事要緊。算算時間,阿巴泰這會只怕已經過了滄州,快到天津的地界了,安排部隊準備攔截,等兵部的調令一到,就把天津、保定一帶的兵馬都動員起來,佈下天羅地網,讓阿巴泰插翅也難飛。”

    楊由基問:“那糧草不要了?”

    “咱們的糧草目前還能支撐,先打完阿巴泰再說吧。等有了阿巴泰的首級在手,我就算把天津衛的糧倉砸開,也無人敢聒噪,糧草不會是問題。”

    天津衛城南的一個民宅裏,潘達正滿頭大汗地扇扇子,大碗喝着茶。

    自從知道夏天南與溫體仁的關係,他決定不給夏天南一粒糧食,但又不敢正面作對,便想到了這一招。爲了避開瓊海軍的搜尋,他躲到了一個手下的家裏,已經是第二天了。因爲怕走漏風聲,家中姬妾一個都不敢帶來,沒人服侍的日子讓他很不習慣,心中對夏天南的怨恨又增添了幾分。

    第二日傍晚,一名手下照過來,報告了一個消息:“大人,京城來人了,說要讓你回衙門聽令。”

    “京城?”潘達有些疑惑,“老子都被髮配到天津衛了,往日稱兄道弟的人一個個不見人影,還有誰記得我?”

    話雖這麼說,他對回到京城的權力圈子還懷着一絲僥倖心理,不願錯過任何機會,問道:“來的是什麼人,是好事還是壞事?”

    “聽他們說,是兵部的人,說是要機密要事,必須告知大人,不能由旁人傳話。現在在衙門等着呢。”

    居然是兵部來人,而且安排得這麼神神祕祕,一下子勾起了潘達的好奇心。他想了想,吩咐道:“你趕緊回衙門,就說我在天津三衛點檢兵馬、清查空餉,讓他們等等。天黑之後,我從衙門後門回去。”

    手下答應了正要走,潘達又補了一句:“不能怠慢了,好喫好喝伺候着。”

    “小的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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