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雲醉月寫的一首詩。但她卻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雲揚的口中聽到。這本不應該發生的!
聽着雲醉月的問話,雲揚悠悠的嘆息一聲,道:“我真不能告訴你,我是誰。”
雲醉月如同失去了魂魄一般,緩緩的鬆開雲揚的衣襟,緩緩退後幾步,失魂落魄的坐下去,兩隻眼睛,都失去了神采。
“你不能告訴我你是誰。”雲醉月將一隻手放在桌上,咬着牙,竭力控制着自己身軀的顫抖,道:“那麼,你可以告訴我,派你來的那個人,告訴你這首詩的那個人,在哪裏?”
“你知道的,我更加不能告訴你。”雲揚閉上眼睛。只感覺心中一陣刀割一般的疼痛。我說了,你會死。
“他叫什麼名字,你總該知道吧!”雲醉月狠狠的看着他。
“我不知道。”
“他在天唐城嗎?”
“……不知。”
雲醉月終於爆發:“那你總要告訴我,他現在,是死是活?”
雲揚緊緊的咬住了牙,良久,艱難的說道:“他讓我告訴你,忘了他。”
“忘了他!”
雲醉月慘笑起來:“他就是一個王八蛋!窩囊廢!昧良心!沒擔當!一個廢物!”
雲揚閉着眼睛,長長吸氣。
雲醉月還在不斷地,惡毒的罵下去。
“啪!”
雲揚重重的一掌拍在桌子上,低沉的喝道:“夠了!”
一股滔天氣勢,驀然爆發!
雲醉月的聲音,戛然而止。稍傾,突然神經質一般的笑了起來:“你們就是這幅德行!哈哈哈……除了欺負自己的女人有本事,其他的,全是不敢見人!”
雲揚胸口劇烈起伏,良久,好幾種說辭在心中轉了許久,道:“……他在哪裏,你應該知道的。”
雲醉月瘋狂的衝着雲揚怒吼一聲:“我不信!”
雲揚正要說話,雲醉月已經連續不斷的衝着他喊起來:“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她兩眼通紅的看着雲揚:“你說什麼,我都不信。”她似乎是在對自己說,又似乎是對着天地祈禱一般,喃喃的,卻是一字字的說道:“他是絕對不會死的!”
雲揚沉默了下來。
良久,不忍心說話。
雲醉月突然湊過來,哀求的問道:“他沒有死……對不對?是不是?沒有死,對吧!對吧?”
雲揚看着她充滿了哀求的眼神,心中一陣酸澀,一陣心軟,轉過頭,輕聲道:“是,在我看來,他沒有死。”
他永遠活在我心裏。
雲醉月聽了他這句話,似乎渾身一下子僵硬了。
許久許久之後,才突然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隨即猛然間放聲大哭。似乎心中所有的擔心,都在雲揚這句話之中,猛然放下了。
她哭得哀怨至極。
雲揚木然坐着,不知道說什麼。只感覺胸膛中,一陣陣的絞痛。
“他……他現在怎麼樣?”雲醉月抽噎着問道:“還……還好不?”
“不可能好的……”既然已經說出了謊言,就必須要用無數的謊言去彌補:“重傷……太重了……而且,很危險……他現在,也不可能回來……”
“不可能的!”雲揚痛苦地搖頭:“我傳不回去……”
“哦,我明白,我明白。”雲醉月急急的說道:“是的,既然出來了,就不能再傳消息,敵人實在是太可怕……對,不傳消息回去最好,最安全。”
雲揚看着這個癡心的女子,只感覺心如刀絞。
“你剛纔說,逃犯?”良久之後,雲醉月終於擦去了眼淚,眼睛已經完全紅腫了,卻已經恢復了一些平常的氣度:“什麼逃犯?”
“是……有可能……”雲揚以目光示意。
雲醉月的目光一下子危險起來:“有可能與他的事情有關?”
雲揚默然點頭。
“我幫你!”雲醉月目光一下子變得兇狠起來,如同一頭幽冷的黑夜裏嗜血的猛獸。
雲揚深深吐氣。
“平常,我可以去找你聊聊?”雲醉月期待的看着雲揚。
“不行!”雲揚堅決道;“太危險了。”
“我明白的……”雲醉月委屈的低下頭,卻是很善解人意的說道:“他自從被選進去,我就知道,因爲他去參選的時候,是我陪他去的……但這麼多年來,這個祕密,始終在我心裏。”
“你放心。”
雲醉月認真的說道。
雲揚心中又是一痛。
五哥。
你走的了無牽掛,但,這位癡心的女子,卻又該怎麼辦?我縱然有通天手段,卻又如何彌補這個癡情的女子,心中那無限的傷痕?
……
李長秋神色安然,坐在青雲坊這個房間裏;這是青雲坊當紅姑娘青山雪的房間;甚爲寬敞。
李長秋乃是這裏的常客,他臉色紅潤,安然坐着,面前一盤檀香,嫋嫋升起;一壺清茗,微微茶香,三丈遠的榻上,一片輕紗籠罩,縷縷琴音,從輕紗後面傳出來。
透過輕紗,可以看到一位身材窈窕,長髮如瀑,身穿如雪白衣的冰清玉潔的女子,纖細的小手,在琴絃上撥動……
風雅至極。
門口腳步聲響起,一團紅影翩然而進;人還未進來,笑聲已經傳了進來:“李先生,我這妹妹琴彈得如何?”
李長秋微笑道:“天籟之音。”
雲醉月咯咯笑着走了進來,纖細的腰肢,讓人擔心隨時都會斷掉,嬌笑道:“李先生可是好大面子呢……雪兒這個房間,可是一般情況下不允許任何人進來的,就算是我這個姐姐,有時候,也不讓進呢……”
“是麼……呵呵……”李長秋灑然一笑。
“月姐你……人傢什麼時候不讓你進了……”簾幕後,傳出一個又急又羞的聲音。
“雪兒還不好意思了……”雲醉月道:“李先生,後廚剛剛做了幾個小菜,我帶來給先生嘗一嘗。”
“那,李某可是有口福了。”李長秋微笑着,突然一怔:“醉月姑娘眼睛怎麼有些紅腫?難道,是有什麼事情麼?”
雲醉月笑容一斂,嘆口氣說道:“是有事情,哎,一個姐妹家裏來信,母親突然病逝……哎,我陪着哭了一會……她還有自己的母親,我雲醉月,卻連自己的父母是誰……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