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那種看似有力難使,實則有心無力、無能爲力的挫敗感覺,幾乎讓這位廝殺一生的無敵統帥瞬時崩潰!
現在,的確是不能做的!
若是當真將這件事直接掀出來,恐怕玉唐帝國即時就會四分五裂!
雲揚說得縱使隱晦,但老於世故的老元帥又豈能聽不出來箇中玄虛?
能夠在皇宮這種地方毒害皇帝好幾年還沒有人發現,這代表着什麼?意味着什麼?
果然是細思極恐,不寒而慄!
老元帥沉默地坐在一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端的恨天無眼,恨地無環。
良久良久之後,皇帝陛下悠悠醒來,睜開眼睛第一時間的本能反應就是擡起手想要去揉自己的眉心,但,隨即就猛地停下,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突然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雲揚,流露出驚喜至極的感覺:“雲揚,你這按摩手法當真了得,朕沒有那麼難受了……而且,剛纔睡得好舒服,感覺,腦筋都是一下子清醒了許多,這大抵是朕最近一段時日以來,睡得最爲酣暢的一覺。”
雲揚笑了笑,道:“若是陛下喜歡,小侄可以隨時爲陛下調理身體,義不容辭。”
“哈哈……”皇帝陛下爽朗的笑起來,點頭道:“只怕是真的少不了麻煩你了。”
老元帥在一邊面沉如水,道:“雲揚,現在這邊沒有你的事情了,老夫着人送你出宮,老夫尚有要事要和陛下商量。”
雲揚知道,接下來老元帥要與皇帝陛下談的事情乃是動搖國本的大事,自己坐在這裏,顯然是不適合的,而且,這其中也包含了老元帥保全自己的一份心意,當下順勢站起身來:“那小侄就告辭了,拜別陛下。”
皇帝陛下欣賞的眼神看着雲揚,道:“也好,以後沒有事情,就常到宮裏來坐坐,朕有時候,也寂寞得緊。”
“是。”雲揚答應一聲,退到門口的時候,終於還是忍不住心頭的激盪,問道:“敢問陛下,陛下身後的這個畫像,可是陛下年輕時候的畫像麼?真是帥極了。”
皇帝陛下猛地閉上了眼睛,只感覺一陣錐心的刺痛從心中突然升起,原本呈現出紅潤的臉色居然一下子蒼白起來。
秋劍寒大怒道:“大膽!陛下書房裏的東西,也是你能隨便問的?”一邊怒,一邊給雲揚使眼色。
皇帝陛下閉着眼睛擺擺手,沉聲道:“無妨、無妨。”
“畫像上之人……乃是朕的……”皇帝陛下聲音嘶啞,卻並沒有繼續說下去,低沉道:“你去吧……”
雲揚忍住心中激動,低頭道:“陛下保重。”
往後退去。
一直到雲揚出了皇宮,皇帝陛下還是楞楞的站着,就只有感覺到一陣陣的心中絞痛。
剛纔,雲揚臨走的時候,說的那一聲陛下保重,讓皇帝陛下心頭激浪翻滾。
他能夠聽出來這句話裏面的真心實意。
但就是這份真摯,卻讓皇帝陛下立即想起了自己的大兒子,土尊,在他出最後一次任務的時候,跪在自己面前說:父皇,您多保重。那句話的時候的那份深厚感情與依戀。
“這孩子光長人樣子了,頭腦簡單得很,實在是有些不大懂事。”秋老元帥咳嗽一聲說道:“回去我好好教訓……”
他喉頭涌動了一下,沉聲地,一字字道:“好孩子!”
好孩子。
這三個字的評價,乃是他一直想要對身爲土尊的自己的兒子說,卻一直到自己的兒子身死,都沒有來得及說出口。
但他現在,終於將這三個字說出口來了。
而這一刻皇帝陛下心中的酸澀傷心,卻幾乎已經形成了一片海洋。
朕的孩子,是一等一的好孩子!
……
畫像上的人,乃是朕的……
皇帝陛下雖然沒說完,但是雲揚完全明白!他只感覺自己頭頂響起了一道晴天霹靂。看着皇帝陛下的目光,也親切了起來。
這……這是老大的父親!
所以他纔在告辭的時候,情不自禁的說了一聲:陛下保重。
一直到走在出皇宮的路上,雲揚還感覺自己乃是暈乎乎的。
雲揚剛剛出了皇宮,就看到一個人站在自己面前,散亂的心神,剎那間猛然凝聚。
“雲少有禮了。”
面前之人,竟然是自己曾經見過一面,太子府韓無非!
雲揚瞄了對方一眼,皺皺眉,淡淡道:“我記得你叫什麼名字,韓無非,太子府幕僚,是吧?找我有什麼事?”
韓無非彬彬有禮的回答道:“在下此行正是奉了太子之命,有請雲公子前去一敘。”
雲揚道:“我
與太子殿下素未蒙面,他找我做什麼?”
韓無非聞言顯出幾分不耐,道:“太子殿下找雲公子,自然有事情商量的。”
他對雲揚印象本來就不好,此刻聽到這傢伙太子相邀居然還嘰嘰歪歪,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
雲揚目光一寒,冷然道:“天外雲候一脈素來不涉黨爭,雲某人本人更是閒人一個,紈絝一名,太子殿下找我能有什麼事情商量,不過徒勞,更是無益,見與不見又有什麼意義!”
雲揚此際卻是表明立場,擺明自己不願介入皇子奪嫡之亂,而天外雲候一脈確實地位超然,幾乎凌駕所有王公尊爵之上,若依常理而論,韓無非此際便該就此放棄、轉身離開。
韓無非淡淡道:“雲公子此言差矣,太子殿下是君,我輩是臣,太子殿下召見,做臣下的哪有不遵奉的道理,還請雲公子速速成行,莫要自誤!”
此舉卻是顯見了韓無非欲令雲揚往見太子的意願甚堅,更已隱隱透露其將不惜手段不計代價逼迫雲揚成行!
雲揚眼看着韓無非的咄咄逼迫,忽而流露出一個詭譎至極的笑容。
韓無非頓時一陣迷惑,這傢伙爲什麼這麼笑?
他在笑什麼?!
接着,他就聽見雲揚突兀地叫了起來。
“這算什麼道理?我不去你就要殺了我?我不都說了天外雲候一脈不涉黨爭嗎?”雲揚驚愕的叫着,圓圓的眼睛憤怒萬分的盯着韓無非:“你這算是威脅嗎?太子殿下就是讓你這麼威脅我的嗎?我不去就要殺了我?!天下間哪有這種道理!”
此處可是在皇宮門口附近,閒雜人等固然沒有,但來往的高官大臣卻着實不少,守衛宮門的侍衛,明裏暗裏更是數以百多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