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宓慌忙將紙條塞進袖袋裏。
唐元貞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她在整理衣襬。
唐元貞挑挑眉,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她的袖袋上。
唐宓不自在的挪動了下.身子,精緻的小臉上綻開一抹笑容,“阿孃,您來啦”
唐元貞緩步走到近前。
唐宓起身,將她讓到了榻上。
“貓兒,剛纔在做什麼呢”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貓兒慌忙收起來的是個紙條吧
對於李壽和唐宓之間用鴿子聯絡的事兒,唐元貞是知道的。
她掌管着王家的中饋,家中大大小小的事,根本就瞞不過她的眼睛。
“呃,沒、沒什麼。”唐宓下意識的低下頭,躲開了母親的目光。
唐元貞沒有追問,忽然對唐宓說:“今天下午,十八郎來拜會我了。”
“啊”唐宓猛地擡起頭,愣愣的看着母親。
唐元貞看着唐宓的眼睛,故意問道:“貓兒,你素來聰明,可知道今日十八郎是來做什麼的”
不知怎的,唐宓的臉竟轟的一下紅了起來。
“我,我不知道。”她訥訥的說道。
唐元貞很直接,“他是來求親的,而我已經答應了。”
“啥”唐宓傻眼了,“您、您答應了”
不能夠吧,阿孃最是疼愛她,怎麼可能輕易將她許人
“是啊,他說得那般誠摯,阿孃都感動了,所以就答應了他。”
唐元貞看着女兒呆呆愣愣的模樣,忽然間玩性大發,故意逗弄的說道。
“”唐宓傻乎乎的看着親孃,明明阿孃說的每個字她都明白,可爲啥組合起來後,她就聽不懂了呢。
還有,母親說的這話,她總覺得怪怪的。
“怎麼貓兒,你不想嫁給十八郎”唐元貞繼續逗着女兒,“你不喜歡他”
唐宓嚥了口唾沫沒說話。
唐元貞見她不說話,故作懊惱的樣子,“哎呀,貓兒,都是阿孃不好,阿孃該事先問問你的。你既不喜歡,也不想嫁給他,我、我這就命人去給他傳話。”
說着,唐元貞站了起來,恨聲罵道:“也是,十八郎足足比你大十歲呢。我以爲他待你像親妹妹,結果他卻存着這樣的心思,呸,什麼李壽,我看是禽獸纔是”
“貓兒,你等着,我這就命人去找他算賬”
“我當他是好人,他卻惦記我的貓兒,小王八蛋,真真欠打”
唐元貞越說越生氣,竟是有挽起上袖子親自教訓李壽的意思。
唐宓被母親這一出嚇了一跳,下意識的阻攔,“阿孃,您別打十八哥哥,他、他也不是禽獸”
唐元貞停住腳步,直直的看着唐宓,“貓兒,他都這般了,你還爲他說話。莫非,你喜歡他”
貓兒情竇未開,如果放在以前,唐元貞只是歡喜。
可現在要議親了,唐元貞雖嘴上不待見李壽,心裏卻認可了這個女婿。
這會兒見貓兒還懵懂着,便想幫他一把。
“我、我”唐宓張了張嘴,好半晌卻吐不出一個字。
只把自己憋得臉紅。
最後,在唐元貞的注視下,她才低着頭,細若蚊蚋的說了句:“十八哥哥挺好的。”
而不是兄長,更不是什麼好朋友。
否則,唐宓絕不會稱呼李壽十八哥哥,而是會開玩笑似的叫他二九兄。
看着唐宓羞怯的模樣,唐元貞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
一方面,貓兒長大了,開始懂得男女之情,唐元貞作爲母親,很爲她高興。
另一方面,她捧在手心養大的女兒,眼瞅着就要變成別人家的人了,唐元貞捨不得啊
又跟女兒閒話了幾句,唐元貞便離開了。
送走母親,唐宓一個人坐在榻上,她的臉還似火燒一般的熱。
“我、喜歡二九兄不是朋友,不是兄妹,而是像未婚男女那般”
唐宓回想着這些年她跟李壽的交往過程。
以前她把李壽當朋友的時候,他的某些言行並沒有什麼異樣。
現在換個角度再去琢磨,她便發現了許多問題。
當年她生病,二九兄費盡心機的幫她找藥、找大夫;
回到京裏,二九兄打劫了聖人,給她拉來一車一車的好東西;
甚至於她的身邊,還潛伏着二九兄派來的人
一樁樁的事情,如果是發生在朋友之間,李壽有逾矩的嫌疑。比如派人手在她身邊。
可若是換成情侶,李壽的種種行爲便是無比的貼心。
“原來,他那麼早就開始喜歡我了”
唐宓回想過去,只覺得滿心甜蜜。
臉,更紅了。
唐宓伸手捂住雙頰,在榻上打着滾兒:“原來,他竟這般喜歡我”
京城,百忍堂李家。
“郎君,十八郎就是這麼說的。”
書房裏,一個小廝垂首站着,恭敬的回稟道。
“他看中了王家的小娘子”
李其琛靠在憑几上,手裏拿着一卷書,姿態很是慵懶。
聽了小廝的回稟,他悠閒的神情頓時收了起來,“安國公府前驃騎將軍的孫女兒”
小廝回道:“正是。”
李其琛放下書,坐直了身子,眼底滿是猶豫與擔心。
小廝感受到李其琛的低氣壓,不敢隨意說話。
“娘子來了”
門外的小廝恭敬的行禮。
片刻後,一個三十左右的華服美婦端着個托盤走了進來。
李其琛沒有說話,只衝着美婦點了點頭。
美婦將托盤放到小几上,然後對小廝說:“你下去吧。”
小廝擡眼去看李其琛。
李其琛微微頷首。
小廝這才躬身,“是。”
說罷,小廝規矩的退了出去。
美婦從托盤上端起一個茶盅遞到李其琛的手上,“郎君,喫茶。”
李其琛接過茶盅,輕啜兩口,低沉的情緒略略緩解了一些。
美婦察言觀色,一邊覷着李其琛的表情,一邊柔聲問道:“郎君,您怎麼了竟這般憂慮”
李其琛向來都是如魏晉名士般灑脫,可似眼前這般愁眉緊鎖,還是極少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