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城?”譚墨的聲音如冬日裏的冰霜,凍得香福林牙齒咯咯響,“香雪不是說她把這衣裳當掉了嗎?”
香福林打了個寒戰,哆嗦着說:“是,是她胡說的。我那妹子可精了,從小心眼就多。她不想讓人看到香玉比她好看,就可勁地折磨她。搶了香玉的衣裳不說,還差點把香玉打死,讓香玉做她的丫鬟,動不動就打。
可是我那妹子也知道香玉應該是個有錢人家的閨女,便一直留着香玉的衣裳。她想,要是有人來找閨女的話就拿出那身衣裳冒充香玉。從那開始我那妹子就一直將這身衣裳當寶貝。她說身上的首飾是可能會掉沒的,可這衣裳應該不會騙人!”
“混蛋!”譚墨怒了,揮手間將香福林打進南河裏,冷冷地說:“想活命就自個兒爬回家吧。”
隨之帶着楚天生往回走,既然當初香福林在這裏差點淹死香玉,那麼今日就讓他也嚐嚐被水淹的滋味。
臨近深秋,北方的晚上已經開始下霜了,那河水可不是一般的冷。南河這一段的水有點深,但還不至於漫過一個大男人。
可是香福林本來就凍得不行,在水中不斷地沉浮,頓時喝了不少的水。腦海中再次浮現出當初香玉詛咒他的話。
“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死,死……。”
這個死字在他腦海中不斷閃現,嚇得他差點沉入水底,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被他抓住了一條樹根,這才慢慢地爬上岸。
香福林在岸上大喘氣,心中頭一次爲拐騙了香玉後悔,當然最多的還是後怕。
譚墨重新回到香玉的身邊時,外面不過纔過去了一個時辰。他讓熟睡中的香玉枕到他的臂膀上,鄭重而又認真地說:“香玉,我一定幫你找到親生父母。”
他對香玉疼惜無比,這該是個多久堅強的女子才能撐到現在呀。香福林將一切都說了,從最初遇到香玉說起。
譚墨突然不想說給香玉聽,那些事實太過慚愧,不想讓香玉再回憶起那麼可怕的記憶。
香家人,簡直都不是人。他們都把香玉當成了丫鬟支使,幸好香玉那時已經沒有原本的記憶了。若是有的話,譚墨覺得這丫頭可能撐不下來。
當初香福林見到香玉時,她剛從水裏爬出來。香福林是第一個看到她的人,便上前哄騙她,香玉便說了她被壞人劫持,半路上逃了出來,要去報官。
香福林說可以帶她去報官,看她可憐想讓她跟着回家讓換身乾衣裳再去。
香玉以爲遇到好人了,便跟着他走。
可是沒走多遠就聽到村民說香福林咋帶回來了一個女娃子,莫不是拐來的吧?
香福林以前也是個半混子,村裏人便這麼打趣他。也是因爲看到香玉身上的穿着眼饞了,得了紅眼病,想讓香福林也得不着這女娃身上貴重物。
香玉這才覺得香福林可疑,但都被香福林搪塞過去了。等到了沒人的地方她就趁機逃跑,但是一個全身是水又沒力氣的小姑娘能跑得過香福林?
於是香玉便在這南河邊上又被香福林按在水裏死命地灌,這一灌差點把香玉淹死,就這麼扛着回了老香家。
後來也就跟香芽說得差不多了,香玉醒來後就看到香雪在剝她的手鐲,便罵了香雪幾句跟她扭打起來。
香玉被推倒傷到了頭,再次醒來就失去了記憶變成了呆呆的香玉。
“香玉,他們不會有好下場的。”譚墨抱緊香玉,再次自語道。
他就這麼抱着香玉睡了一夜,次日香玉醒來覺得全身冒火,睜眼一看原來是被一個大火爐抱着。
“小墨,你要熱死我嗎?”香玉習慣性地摸了摸譚墨的下巴,俏皮地說。
譚墨嘴角一彎,“天要涼了,我怕凍着你。”說着也睜開了眼,先親了她一口,再說:“早啊,小玉兒。”
香玉也笑道:“早啊小墨,新的一天又要開始,咱們先去收菜吧?”
“好,收菜去!”
二人手拉手,就這麼突然地消失了。他們一道去了空間,打理空間是二人每天的必修課。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八月底了,那飄香的桂花也已零落成泥碾作塵,只餘淡淡留香。
秀才試也正式開始,魚塘那邊也基本上沒有了客人,這讓忙碌了小半個月的人也長長舒了一口氣,終於可以歇歇了。
也正因爲沒有啥客人,譚墨和香玉邀請蘇長紳祖孫倆來遊玩。
客人雖暫時不多,但路邊擺攤的人卻沒有少,
附近的幾個村子也有人來,儼然有往小集市發展的跡象。
天涼了,洛蔓兒的涼皮攤也沒擺起來,正在家裏和她爹商量着怎麼做可以推動的火爐子。
而洛東海也很忙,找他打小物件的人越來越多,因此他們家日子也好過了。只是那徐胖花隔三差五的就來噁心人一回。不過,洛蔓兒和她娘可不是以前的樣子了,饒是徐胖花難纏,幾番較量下來也沒討到好處,反而讓家裏的老爺子對徐胖花生出更多的反感。
幾人是步行去的魚塘,洛蔓兒今兒想給自己放個假,一早就來到魚塘這邊幫忙了。
這個理由讓香玉直咧嘴,這丫頭,是想見香承宗吧?
說起他們倆,明眼人都知道他們的心思,可是卻沒人戳破,現在就等着確認蔓兒她娘肚子裏的那個是男還是女了。
大家都想是個小子,這樣的話有情人就終能成眷屬。可這個誰能說得清呢?
蘇長紳興致極高,將來五里鎮的憂傷漸漸抹去了,人看上去也精神了許多。
“這,這十畝魚塘的景色好啊。”他捋着鬍子呵呵笑道,“訊兒啊,跟爺爺釣個魚可好?”
蘇訊漂亮的大眼睛裏閃着星星,那船,那水裏的魚還能跳出來呢,滿滿的好奇,拍着手道:“好啊,好啊。”
香玉在一邊解說道:“蘇老夫子,小訊兒,你們釣上來的魚可以當場作成菜餚呢。要不,今兒個午飯就喫小訊兒釣上來的魚,可好?”
“好,香玉姐姐給我做。”蘇訊奶聲奶氣道。
“行,只要小訊兒能釣得上大魚來,我就給你們做個糖醋魚!”香玉保證道。
就這樣,祖孫倆在香承宗的保護下上了小魚船。帶着草帽,一手拿一根魚竿,還真像那麼一回事兒。
香玉再看別處,陳南正品嚐着牛佳燕新學到的糕點,喫得不亦樂乎,二人臉上都是滿滿的笑容。她想,或許他們兩個是真心的吧?畢竟,要裝出那樣的笑容實在是有些難。不過陳南的身份到底是什麼終究是個梗啊。
再看另一邊,譚墨拉着楚天生正在說話,香玉也慢慢地往那邊走,她想知道譚墨查得陳南怎麼樣了。
楚天生恭敬地向譚墨回報着這陣子的監視情況,“少爺,小的沒發現這個陳南有任何不正常的舉動,到是看出他這人不簡單。”
“哦?怎麼個不簡單。”譚墨倒揹着手,遠遠地看向正一臉幸福的陳南。
楚天生道:“不都說陳南是個戲子嗎?一個戲子除非是官宦之家的不孝子孫,一般會識字就已經很了不得了。可這個陳南不但能寫會算,還會撫琴,寫的字兒也是極好的。且每晚都會抽空看書,看的卻是些很高深的。並且他還會畫,前些天荷花還開時,花了幾張荷花,小的覺得這畫兒畫得極好。”
譚墨對此人更加來了興趣,“他還會什麼?”
楚天生接着說:“還能對弈、舞劍。功夫還不弱!”
譚墨摸着下巴自語,“有意思。既然如此全才爲何還要屈居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戲劇班子?又爲何被他那個名義上的師兄欺負?一定有內情。”
本來他調查陳南只是爲了牛大勺,可現在他覺得就算是沒有牛大勺這一層關係,他也想把這個陳南的身份查個清清楚楚。
正在這時,譚墨雙目圓瞪,冷聲道:“此人是誰?”
楚天生也凝神看去,一個穿着不錯的公子哥兒來到陳南和牛佳燕身邊,並且向牛佳燕討要糕點,露出一副淫.蕩的表情。
“這人真是好膽啊,竟敢在小爺的地盤上鬧事……,咦?”下一刻,楚天生就被譚墨的速度驚呆了,“原,原來少爺的關注點不在這裏呀。”
香玉從來沒遇到這樣的事,她竟然在自家門口被人調.戲了!這簡直是在打臉,她恨不得把大小灰放出來在這人身上咬上幾個窟窿。
“這位小姐子有禮了。”一個穿着錦袍的粉面男子衝着香玉不斷地作揖,還不停地吸吸鼻子,露出陶醉的表情:“香!真香,女兒家的體味永遠是這麼迷人!”
這人相貌是有的,而且還特別好。可以將他劃爲妖豔一類,如果女子生有這樣的相貌的話,那定是禍國殃民的。
可這張臉長在一個舉止不檢點男人身上就特別怪異了,而這人還對香玉有着不一樣的感觀,這就有點噁心了。
況且這人還伸出舌頭來舔着嘴脣,一副餓極了的樣子,喃喃自語道:“小娘子喫的是什麼好東西,怎地這般香,真想喫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