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陸綾立刻跟了上去,可是無論她說什麼,柳扶風都像沒有聽見,
本來也是,就算聽見了也聽不懂。
該死。
陸綾握緊了拳頭,她之前一直爲了氣血和功法的問題發愁,卻忘了最基本的,語言不通的事。
雖然不喜歡學習,不過這件事是時候提上日程了。
柳扶風走了出來,她穿上外衣,繫上腰帶,擡起頭。
此時太陽正好,空氣中暖暖的,很舒服。
柳扶風微微笑了一下,她剛來的時候,這裏的天氣還是很冷的,可是自從見到了陸綾。天氣似乎越來越好了,就算是深夜,也感受不到絲毫涼意。
是時候離開了。
環視四周,眼中沒有不捨,有失落,有釋然。
她走向山崖邊。
崖邊的風要比平時大上很多,柳扶風的衣服下襬被風吹的呼呼作響,不過她並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
如果沒記錯的話,那裏是一個傳送陣,她還有陸綾都是通過它來的,相對的,離開應該也是這裏。
見狀,陸綾瞬間慌了。
從她的視角看來,柳扶風整個人都是蒼白的顏色,現在她去崖邊,是要幹什麼?
不會是想不開吧……
着急之下,陸綾趕忙走了上去,拉出柳扶風的手,搖了搖頭。
後者回過頭看到陸綾,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她擡手摸了摸了陸綾的頭髮,那是她給她扎的辮子,不過以後應該沒有機會了。
在她想來,陸綾應該是通過正規渠道進入靈山的,和她這個“走後門”的不同,至於爲什麼師父不見她,柳扶風倒沒有想過。
“我要走了。”柳扶風輕聲道。
“別。”陸綾看出了她眼裏的不捨,回道。
無論是怎麼樣的陸綾,都不希望這個和她相處了幾天的少女就這麼去了。
“希望以後有機會能再見面吧。”柳扶風收起笑容,堅定的走向山崖邊,她已經想好了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只要回到登仙台,她自然可以和女修們交流,讓她們將她送離這裏。
相信靈山也不會爲難自己。
陸綾因爲力氣小,完全阻擋不住柳扶風的步伐,反而被她往懸崖邊拽過去。
越是靠近懸崖,陸綾就越是緊張。
她感覺周圍的風好像變大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
風越刮越猛,在陸綾的耳邊呼嘯而過,她開始心跳加速。
前面的柳扶風倒是面不改色,或者說這個時候她已經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柳扶風拖着陸綾走到了山崖邊,她停下來,等待着。
遠方,鳥兒展翅高飛。
巍峨的雲峯邊緣,峭壁生輝,腳下雲遮霧繞,仙境盡顯,不親自身臨的話,很難感受到這裏的陡峭。
放眼看過去,這裏的山面根本沒有弧度,就好似利劍劈開一樣平滑,下面就是萬丈深淵。
環繞着的雲霧不僅沒有給人安全感,反而添了幾分搖搖欲墜。
小心翼翼的探出頭看了一眼,陸綾立刻縮回了身子,走到柳扶風身前,身體下蹲,她轉身看了一眼坡上的參天古樹,雙手微微顫抖着。
萬壑樹參天是什麼意思,她終於明白了。
雖然環繞的雲霧阻擋了她的視線,但是山崖的斧削四壁和崢嶸險峻
太陡了……掉下去的話,一定會死的……
陸綾嚥了一口口水,不去看斷崖。
她恐高。
這並不丟人,腦中的資料告訴她,前世,世界上91%的人都有畏高症,她就是其中之一,不過症狀沒有其他人那麼嚴重就是了。
陸綾的畏高柳扶風看在眼裏,不過她並沒有什麼想說的,她也同樣畏高,但是現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崖邊,一個鑲嵌着白玉的圓圈散發着淡淡的熒光,柳扶風走了上去。
片刻後。
印象中的傳送陣並沒有打開,她很意外。
柳扶風不知道的是,靈山九峯之中雖然各有傳送陣,但這是爲了那些修爲低下的弟子設立,不是誰都能使用的,首先你需要有對應的“鑰匙”。
這種鑰匙本該是入門之後,由各自師父發放的,但是柳扶風和陸綾是例外,自然不會擁有這種鑰匙。
“……”看着死寂的傳送陣,柳扶風沉默了。
她現在想離開都不行?
這是不是太過分了,她總不能一輩子就待在這裏吧。
而陸綾一路被拉倒懸崖邊,狂風躁動之下,她那一頭漆黑的長髮被全數吹開,柳扶風之前給她綁的馬尾用的紅繩順着風就飛了出去。
“哎!!”
陸綾下意識的伸出手就去抓……
這根紅繩對她很重要,她現在的頭髮太長,還不能失去這唯一的束帶,而且這山上荒蕪,本來是沒有能夠綁頭髮的帶子,這一根還是柳扶風從自己的束腰上撕下來的……
因爲是在懸崖邊,而且陸綾本身腿腳不便,這一擡手瞬間就失去了平衡,加上風又推了她一把,陸綾一個踉蹌就撞在了毫無防備的柳扶風身上。
“啪。”肉體碰撞聲。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靜止了。
陸綾的驚慌失措,柳扶風先是驚訝,在發現自己也跟着失去了平衡之後,她閉上了眼睛,任由自己的身體摔下懸崖。
“罷了。”
在摔下去之前,她藉着自己身體的重量,對着陸綾的背部使勁推了一把,希望能將她重新推上去,只不過,她的身體也因此加速的墜落下崖。
時間重新流動,只片刻,雲下就已經看不見柳扶風的身影了。
此時,陸綾的腦中一片空白,她腦中只剩下了三個字。
闖禍了。
關鍵是,雖然被柳扶風推了上來,但是因爲大腦當機,陸綾並沒能及時的站穩身子,她又一次被罡風推了下去。
比柳扶風慘的多,她是直接飛出去的。
“咳咳……”
陸綾本想要喊什麼,可是這邊纔開口,強勁的風就將把她的話重新塞回了肚子,她感覺自己的肺部都快要被擠炸了。
不會要死了吧……
“啪……”
似是琴絃崩斷的聲音,陸綾感覺到一股寒意,她失去了意識。
身體義無反顧地向下墜落。
和陸綾不同,柳扶風閉着眼感受着耳邊的風聲,腦中什麼也沒有想,對於被推落這件事,她對陸綾沒有絲毫的怨恨,甚至還有感激。
她現在的心態有些像陸綾前世種那些無病呻吟的少年。
是中二,卻也不是。
張開雙臂,迎接死亡。
這其中有生活的壓力,但是隻是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