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綾的聲音在山巔迴盪着。
經過一段時間的修養，她算是徹底擺脫了沙啞深邃的聲線，雖然嬌氣不甚明顯，但是已經可以聽出是一個女孩子了。
其實，陸綾的音色，更偏向中性的女孩子一點，不知道當發育期到來的時候，會不會有一些變化。
“師妹？”
沒有聽到任何的迴應，陸綾有些奇怪。
不應該啊，以往的時候，就算師妹再忙，也會迴應自己的。
難道不在嗎？
不會吧，她放棄了先生那裏的“滿漢全席”。只是想回家喫飯，然後做飯的沒有回來？
那也太慘了吧。
不過陸綾馬上就否定了這個可能性，因爲後屋有炊煙升起，這就說明柳扶風已經回來了。
於是陸綾急匆匆的推開那破敗的門。
果然，與往常一樣，飯菜都整齊的擺在桌子上，很豐盛的樣子，不過陸綾沒有仔細的看，而是轉動腦袋搜尋着柳扶風的身影。
“人呢？”
屋子不大，掃視一眼就知道柳扶風不在了，將肩上雪塵輕輕放在茅草牀角落，陸綾轉身準備出去尋找。
這時候門又一次被推開，柳扶風走了進來。
“師妹，你去哪……”陸綾欣喜，正要開口，突然愣住了。
此時的柳扶風，面色蒼白，整個人毫無精神，一副病怏怏的樣子。
“沒去哪，喫飯吧。”柳扶風勉強的笑了一聲，有氣無力的道。
因爲狀態實在是差，所以柳扶風並沒有發現陸綾長髮的異樣，不然的話她可能會更難受。
“那你先坐，我去洗手。”陸綾扶着柳扶風入座，隨後走出門。
出門時，陸綾回頭看了一眼，柳扶風趴在飯桌前，將臉整個埋在雙臂間，虛弱的模樣看的她一陣皺眉。
這是怎麼了？
不過無論是擔心還是好奇，都要等喫過飯再說。
……
“好了。”陸綾洗乾淨手入座。
她們的屋子很簡陋，喫飯的地方也是在牀前，兩個凳子，一個小小的八仙桌。
聽見陸綾的聲音，柳扶風擡起頭，強行振作了精神。
“喫吧。”她彎腰盛了一碗熱騰騰的米飯，遞給陸綾。
陸綾接過米飯，疑惑。
怎麼只有一碗？
“你不喫嗎？”她問。
“不了，我沒什麼胃口，喫點菜就好了。”柳扶風迴應陸綾。
這時候，寒冷之風透過房門縫隙吹進來，將外面冰天雪地的溫度帶進了屋子內，柳扶風穿的嚴嚴實實的，還是不禁的打了個哆嗦。
弱柳扶風，不過如此。
陸綾：“……”
柳扶風的虛弱她都看在眼裏，不過既然師妹不想說，那她就不問了。
先喫飯吧。
拿起筷子，看着桌子上的四菜一湯，陸綾很驚訝。
今天居然這麼豐盛，要知道以前，她們兩個人的標配是兩菜一湯，甚至大部分時候都是一個菜，今天居然這麼多。
不過倒是不出陸綾的意料，都是些素菜。
但是陸綾就喜歡師妹的味道。
“我開動了！”陸綾撥了一些青菜在碗裏。
金燦燦的油潑了一些在白玉一般顆粒分明的米飯上，白，青，黃混合在一起。
頓時一股濃郁的香氣洋溢開來，米飯香噴噴的馥郁氣息令陸綾食慾大開，拿起筷子就開始往嘴裏扒飯。
喫相糟糕無比。
“恩……好喫……”陸綾嘴巴塞得滿滿的，還不忘記誇獎一下柳扶風。
可不是敷衍之詞，而是真的好喫，蔬菜的香脆可口，雖然簡單，但是配上米飯就產生了很奇妙的味道。
陸綾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那股味道，如果硬要說的話——大概就是柳扶風做的菜，很下飯。
嗯，就是下飯。
非常下飯。
絕對不是因爲她是個飯桶。
“慢點喫……”看到陸綾喫的很香，柳扶風這才恢復了一些精神，開口道。
“別噎着了，喝點湯吧。”
接着，柳扶風將面前的小碗推到陸綾面前。
看到面前的湯，陸綾彷彿受到了驚嚇，廢了好大的力氣纔將口中之米嚥了下去，憋得小臉通紅。
“……咳咳……咳咳。”
居然不是蔬菜湯？
碗中，薄膜一般清淡的的油花浮在表面，其中顏色分明。
金黃色蛋花，覆蓋在紅色蔬菜之上，些許碧綠蔥花貼在蛋花邊，配上晶瑩的白玉碗，就像一個藝術品。
陸綾都不敢喝了。
不是吧，今天居然有蛋！
要知道以往的時候，湯雖然是必備的，但是基本都是清淡的蔬菜湯，不要說蛋，連油都沒有。
陸綾不知道的是，柳扶風這次切了一片姜去腥，還破天荒的加了一小段蔥花提味。
而這簡單的一小碗蛋花湯，就是令柳扶風如此虛弱的禍首。
這幾個蛋加一小段蔥花，柳扶風都是強忍着做完的，之後……
她趴在屋後乾嘔了好一會纔回過神來。
直到現在，一想起蔥花泛出的香氣，柳扶風面色一白。
肉……她已經放棄了，在煲上湯之後。
現在讓她去炒肉，一定會死的。
柳扶風從來不是浪費糧食的人，但是那一小塊鮮肉，此時已經不知去向了，陸綾在懸崖下可能找得到殘骸。
“味道怎麼樣？”看着陸綾捧起碗，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柳扶風期待的問。
“咕嘟咕嘟……”陸綾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告訴了柳扶風，她到底有多喜歡。
喝完之後，陸綾咂了咂嘴。
太棒了！
真是太棒了。
陸綾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了，一直被柳扶風用清淡之物餵養的她，今天偶爾開葷——
雖然只是蛋，但也足夠了。
師妹的手藝真好！
陸綾看着柳扶風，大眼睛裏都是讚賞。
“喜歡就多喝一點。”
“嗯。”陸綾猛點頭。
看到陸綾如此的狼吞虎嚥，柳扶風突然覺得之前的痛苦都不算什麼。
阿綾喜歡，比什麼都重要。
她臉色慢慢的紅潤起來。
這時候，喫的一本滿足的陸綾放下碗。
總是自己在狼吞虎嚥，就是她也會不好意思的，自己這個什麼不幹的還在喫白食，“大功臣”卻在旁邊看着。
這怎麼行。
“師妹，你也喫。”
看着陸綾取出筷子交給自己，柳扶風一愣，隨後微笑。
“好。”
她夾了幾樣素菜，品嚐着。
熟悉的味道，其實她自己覺得不怎麼樣，不過阿綾喜歡，那就是好喫的。
接着，兩人一起喫着午餐。
相比陸綾，柳扶風喫的很少，而且她並沒有每個都喫，刻意之下避開了好幾樣。
陸綾並沒有發現，今天的菜之所以和往常味道不同，那是因爲柳扶風在個別菜品中，加了一些蒜與蔥。
有了配料提味，效果自然不同。
不過柳扶風吃不了蔥蒜，所以她就略過了這些，只吃了一些普通的。
但是她的模樣，陸綾都看在了眼裏。
爲什麼這些在她看來好喫的，柳扶風一樣都不碰。
就算自己再能喫，也不可能喫完的吧，而且好喫的東西，就算是師妹自己做的，她也想和師妹分享。
於是陸綾捧起自己的碗，加了一些金燦燦的蔬菜，遞到柳扶風面前。
“師妹……喫。”
“……”
看着陸綾滿懷期待的眼神，柳扶風沉默片刻。
“好。”
她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