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微微晃動着,灑下無限清輝,月光讓陸綾身上的水漬泛着流光,很是好看。
只是,有時候越是好看的風景就是越不好看。
仿若此時。
一切都很安靜,只有時間的流速變慢了。
白色酒杯落至陸綾紅色繡鞋面,彈在地上,輕輕打着旋兒。
又有幾滴佳釀自陸綾耳垂落地,碎成水花,染溼了地面,轉化成一陣陣霧氣。
上好靈酒佳釀自然充滿了香氣,所以這屋裏便酒香四溢,不用刻意呼吸都能感覺到那濃郁的味道。
白雲帆後悔了,他該喝酒。
陸優後悔了,他不該勸,又覺得剛剛應該用酒盅,而不是容量大的酒杯。
白雲帆想起了沈滄海逼他喝酒時候他不喝的後果,他覺得自己死定了。
比較巧的是,陸優也覺得自己死定了。
是有些巧。
白雲帆慌了。
因爲酒杯是他扔的。
陸優就不慌?
所以此時二人早就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也不是分鍋的時候。
地上的酒杯不動了,有幾滴晶瑩順着杯口流在地上,卻遠不及陸綾裙角的量十分之一。
陸綾彎下腰,撿起酒杯放在桌子上,期間,有酒水自陸綾面龐上落下,落在木桌上,小小水花比鮮血更加的刺目。
白雲帆嚥了口唾沫,心跳加速。
陸綾輕輕撩起耳畔黑髮,感受着手上的溼潤,輕輕嗅了嗅。
這杯中物是幽雅細膩的味道,並不刺鼻,只是……無論怎麼樣的味道,都不會有人喜歡酒水順着耳邊流到鎖骨、衣領之內的感覺。
陸綾當然也不喜歡,因爲黏黏的,很不舒服。
陸綾便擡頭,平靜說道:“我今天洗了兩次澡,第一次洗了一個半時辰,第二次半個時辰。”
姑娘的話平靜的如同冬日的涼風。
白雲帆站直了身體,低頭,無比真誠的說道:“我錯了。”
陸優見狀馬上跟着白雲帆學,向陸綾道歉。
此時這兩個尊者在姑娘面前真的是一點尊嚴都沒有,尤其是白雲帆,畢竟他算得上的罪魁禍首。
陸綾取出手帕,紅袖落下,露出那紅玉鐲,她擦拭着臉頰,依舊平靜的說道:“道歉有用嗎?”
這句話讓白雲帆正盯着那鐲子看的視線瞬間斷掉。
道歉當然沒用。
白雲帆猶豫了一下,說道:“不然……阿綾你也潑我一下?”
陸綾看着他,說道:“你是小孩子嗎?”
“不、不是。”白雲帆很是尷尬。
一旁的陸優很機智的沒有說一句話,一條繩的螞蚱,但是他選擇不粘鍋,反正在陸綾面前,他一直都沒有什麼存在感。
賣隊友賣的心安理得。
嗅着那濃郁的味道,陸綾微微蹙眉。
這個小動作看的白雲帆和陸優心一緊,皆在心裏祈禱,陸優心道如果大悲谷的真佛真的有用,那就保佑他,讓自己的姑娘不要生氣。
他們兩個很幸運。
因爲陸綾並不生氣,她已經過了會因爲這種小事情而生氣的年齡。
陸綾說道:“浴室在哪。”
“……”
陸優踢了白雲帆一腳,提醒白雲帆,這裏是靈山給他準備的房間。
“什麼?”白雲帆一愣。
“浴室。”陸綾輕輕捏了捏胸口的衣服,裏面很不舒服。
“應該是在那邊的房間。”白雲帆指了側面的房門,這裏可以直通浴室。
陸綾邁開腳步,走了進去。
事不過三。
她想。
……
轉眼,這屋裏又只剩下兩個男人了,白雲帆看着桌子上的酒杯和地上的酒漬,心道原來不是夢。
二個人都需要消化一下剛剛那驚險的一幕,尤其是陸優,死裏逃生的感覺真的很刺激,他可不願意再來一次了。
接着白雲帆鬆了一口氣,癱坐在椅子上。
謝天謝地,陸綾沒有生氣。
此時,白雲帆開始懷疑人生。
這姑娘走路怎麼沒有聲音,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回過頭,卻看到了一雙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是陸優。
“你怎麼了?”白雲帆問,陸綾沒有生氣,他顯然是放鬆了不少。
可是陸優沒有,甚至更緊張了。
陸優盯着他,眼神十分的可怕,陸優問道:“這浴室你沒用過吧。”
白雲帆說道:“沒有。”
“真沒有?”陸優看着他的眼睛。
“真沒有,話說我們有洗澡的必要嗎?也就是靈山的姑娘,明明可以使用靈力……”
“你閉嘴。”陸優稍稍放鬆了一些,又說道:“今天晚上,你就搬去其他地方住。”
“幹什麼?”
“你搬不搬。”
“不……”
“錢。”
“好好好,我搬就是了,不過我總得知道爲什麼吧。”白雲帆說着,看着陸優那警惕的眼神,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站起身,大怒說道:“你以爲我是什麼人!”
陸優瞪了她一眼:“小點聲,吵了我姑娘我弄死你。”
白雲帆很不爽。
陸優也很不爽,明明白雲帆潑了他姑娘一身,卻碰上了這種好事,這不公平。
不過她姑娘的脾氣很好,這讓陸優很高興。
陸優說道:“你擺個臉色給誰看?怎麼着,我冤枉你了?”
“不然呢?”
“你們蜀山就沒有好人。”
“你什麼意思。”
陸優敲了敲桌面,手指落在之前陸綾留下的戒指印記上,說道:“孝公子。”
白雲帆愣了一下,臉憋得通紅,他還真的瞭解一點……
陸優冷哼了一聲,說道:“無話可說了?”
白雲帆咬牙,說道:“好,我搬。”
房間重新變得安靜,
白雲帆很不高興,但是又找不到什麼反駁的理由。
陸優很安靜,他有些像樂正落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