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走,躺在牀榻上不省人事的祁連突然就睜開雙眼,倒是把守在一邊的我嚇了一跳。
“你是誰!”
一睜眼,祁連的語音生硬地對我詢問一句,雖然他只是簡單地說了一句,但我還是聽出殺戮的冷酷。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給你的東西。”
當我將懷中的《血煞劍譜》送到他眼前的時候,他一時愣住,之後雙目滿是驚疑不定的神情,看着我。
“你是從何處得來《血煞劍譜》的?”
他會這樣問我,自是不知他在襄陽的家族早就被人滅門,雞犬不留。
“此物是祁家家主託付到我手中的,讓我到落雨城尋到你,讓你給祁家報仇雪恨!”
聽完我的話,祁連的表情頓時凝固住,繼而又變成癡癲的傻笑,口中呼喊道:“祁家被滅門了,哈哈……被滅門了……”
見祁連居然會變成這副樣子,我心中倒是有些打鼓,他現在這樣子,真的可以爲祁家報仇雪恨麼……
未過許久,將傻笑收住,祁連又恢復之前的冷漠,嗓音低沉地說道:“你收了祁家給你好處是什麼,爲什麼你要將我從牢中救出來?”
“我修習了血煞劍道,就便是我收取的回報!”
祁連臉上的神情在這一刻又變得古怪起來,似乎是一種想笑但又因爲傷感而笑不出來的狀態。
看着那張近乎扭曲的臉,我一時捉摸不透祁連這副神情到底是什麼意思。
未等我多想,祁連繼而說道:“你出手救我,恐怕更多的是圖謀我手中的血煞劍道吧!”
他這話聽到我的耳中讓我心中的疑惑更盛,我不是已經修習了血煞劍道麼,爲什麼說我在圖謀他手中的血煞劍道?
我沒有應答,祁連也不太在乎,繼續說道:“不說話便是默認了!像你這般修習《血煞劍譜》,終究不過是個殺戮無度的劍魔罷了,以殺入道,必將爲殺意侵蝕,沉淪孽海,不得超生!”
如果這話是從其他人口中說出的,我大可不信,但說這話的是祁連,這個修習過血煞劍道的人,這就讓我心中有些震動。
“不知此言何意?”
面對的我求教,祁連依舊是冷言冷語,“你修習的血煞劍道不過是歪門邪道罷了,若不是一本《血煞劍譜》不堪大用的話,我祁連又如何苟活至今!”
他的話戳破了一個疑點,城主府的人馬屬於涉及祁連的一支,但他們和祁連本身沒有恩怨,而且也沒有參與滅門慘案。
城主府本身屬於第三方勢力,除了主動參與到設計祁連一事,也只會是被宋國或是匪盟脅迫。
在生擒祁連後,祁連人卻被關在城主府的大牢,而且是一副受過嚴刑訊問的樣子,城主府也沒有馬上將祁連交出去的意思。
這種事情落在匪盟那邊,匪盟的人不會想要這樣的結果,在找尋到《血煞劍譜》下落後,他們絕對不允許祁連這樣的漏網之魚活着。
宋國在這件事情中更多的扮演爪牙角色,在城主府的事情中,都沒看到宋國的動靜,不知道他們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城主府這樣做違背匪盟意願的事情,這就說明城主府未曾受到匪盟的脅迫。
宋國也遲遲不出面,他們未曾參與滅門,但卻要設計祁連,城主府的背後或許真有宋國的影子。
對《血煞劍譜》沒興趣,但對修習血煞劍道的祁連則是懷着非同尋常的狂熱,這就顯得有問題了。
從祁連口中說出的血煞劍道就解開了這個問題,宋國或是城主府不是對《血煞劍譜》不感興趣,而是對不堪大用的《血煞劍譜》不感興趣!
到此時,我也大致推測出這件事情的經過,匪盟和宋國的人誰先動的手暫缺不說,必有一方從中充當的引子。
雖說是三方勢力參與其中,但這應該只是一個巧合,祁家不滅,城主府或是宋國也會圖謀祁連,對於匪盟那邊也是這麼回事。
想清楚來龍去脈,我便對祁連問道:“你對我說這些東西又是什麼意思,不會單純是爲了氣我吧!”
祁連這時候臉上又笑得扭曲來,眼角處更是滴下血淚,彷彿心中藏有滔天怨念,化作厲鬼也不願意放下此事。
“我告訴你血煞劍道祕密不爲別的,就是想要你的一個承諾!”
“我的承諾?”
他肯定我的質疑,繼而說道:“我雖然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相信你,但我知道你身上有血煞劍道的味道,你修習血煞劍道還未墮落成魔,這便值得我在你身上賭一把!”
他的意思並沒有
“我可以用真正的血煞劍道和你交換,換取你的一個承諾。雖說血煞劍道只是《劍經譜》上排名第二十三位的劍訣,但它是和排位第十三的大破滅劍譜是相輔的劍訣,其中的玄妙絕非一般!”
“不僅是和大破滅劍譜相輔,我更是懷疑血煞劍道和大破滅劍譜與排位第十的血魔劍心經有莫大關聯,可惜我未能尋到大破滅劍譜,不然其中的隱祕我自是要探查一番。”
說這麼多,祁連無非是想讓我更加心動,進而可以應下他要我做出的承諾。
但他所說的和排位第十的血魔劍心經有莫大關聯,這種東西實在是太過虛無縹緲。
要是我直至老死都未曾尋得大破滅劍譜,我知道不知道又有何用!
“不用再繞彎子了,你就直說要我應下的事情吧。”
他聞言便說道:“我只求你發誓,傾畢生之力找尋滅我祁家的兇手,將其殺死,替祁家上下報此血仇!”
本以爲他會對我提出什麼稀奇古怪的要求,真是沒想到他卻要我從他手中接過爲祁家復仇的重擔。
因爲我對滅祁家滿門的兇手也只有猜測,所以我之前沒有直接告訴他說是匪盟滅了祁家。
即便到目前爲止匪盟都是最大的嫌疑人,但還沒有徹底搞清楚之前,我不能妄下定論。
“此等血仇,爲何你不自己動手,而是要我替你出手!”
他卻是慘然一笑,說道:“我琵琶骨被穿,一身實力已經廢去大半,想報血仇自然不是易事,更何況我被他們找上了,想來這輩子就再也逃脫不掉了……“
他說的前半句話我還可以理解,但後面的話就讓我不明所以。
“你說的他們是誰,是不是和我一起救你的狂三?”
“你難道不知道他們的身份!”
倒是一副很驚訝的樣子,他這樣對我反問一句,我也只能看着他搖頭。
“你和他一起來劫大牢,居然連他們的身份是什麼都不知道,這倒真是諷刺呀!”
說出來這句確實很諷刺的話,祁連也沒有理會的我反應,繼續說道:“與你合作來救我的人,其實有三個人,他們是孿生三兄弟,樣貌完全一致,沒有任何差別,被人稱爲同面三雄!”
這話聽到耳中着實驚訝,但也印證的之前三種性格的狂三,會不會這三兄弟就叫狂大、狂二、狂三……
不過,這一點也沒讓我心中驚起太大的波瀾,管狂三是幾個人,他們沒有一點劍氣與內息,對我構不成威脅就可以了。
“若只是三兄弟長得一模一樣也就罷了,但狂三是外宗的人,而我已經被外宗掌控,將來也只能爲外宗賣命!”
祁連的話已經不是驚濤駭浪、山崩地裂,而是天地沉淪、日月無光。
目前幾大勢力中,我最沒有印象的就是外宗,它是隱宗的分離,但在行事上卻比隱宗更加神祕莫測。
我出來這麼久,一些關於隱宗的小道消息還聽到過,但外宗的事情就完全探聽不到,就像是沒有外宗這麼一回事。
“你被外宗掌控了是什麼意思?”
問到這個問題,他更是聲音悽慘地回答道:“我剛纔被喂下的藥物,根本就不是什麼治傷的藥物,而是外宗的九轉滅魂丹!”
“你當時是清醒的吧,既然知道是毒藥,你爲什麼還要喫下去,找死麼?”
面對我的質問,他一臉慘然笑意地搖頭,“要是我不喫下九轉滅魂丹,你覺得他會離開這裏麼,我又有機會跟你說這些東西麼?”
他的話頓時辯駁得我啞口無言,
“祁家被滅,我心已死,但我還沒有看着覆滅祁家的罪人伏誅,我又怎麼能死!”
“即便是吞下九轉滅魂丹,每七天受一次萬蟲噬心的痛楚,我也要會下去,活到看到罪人伏誅的一天!”
“這個承諾,你敢應下麼?”
言到傷心處,他臉上的神情變得更加猙獰,而且眼角出又是血淚流出,在面龐上留下一道血痕。
雖然這人已經半廢在牀榻上,懇求我的時候連起身拱手都做不到,但他心中的血性不減,更是恨意滔天。
爲了報血仇他能做到這個地步,我對他已經是敬意頗多,不管他之前做了什麼,至少他是一個男人,一個有血性的男人。
看着他那猙獰的面龐,對上他那充斥着恨意,更是流出血淚的雙眼,我已經讀出我想要的,心中也是狠狠地震動了一下。
長舒一口氣,我對他說道:“這件事,我應下了!”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