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容等人快馬加鞭返回京城。
因爲昨天送來的信件上,不僅告知了關於朝中上下朝員更替一事,還有秦士予的死
說是辭官還鄉突然途中遇到山匪。
被殺死了
真相如何,不得而知。
加上還有餘大理入獄的事。
種種跡象,如滾雲一般。
籠罩着整個京城。
現在這個時候,他們必須回去。
與此同時,錦江。
紀府。
昔日風光盛世、門庭若市的紀府,自從紀黎謀反和紀書翰自殺後,紀家人就安上了謀逆的罪名,一夜落敗,人人避而遠之,生怕沾來半點晦氣。
此刻府中大門緊閉,那生鏽的鐵環上也落了一層灰,就連頂上的那塊牌匾也爬了蜘蛛網,顯得淒涼慘敗。
偶爾路過的行人也時不時的議論幾聲。
更多的卻是嘆息。
畢竟紀家名門,歷代風光,出了不知多少賢臣武將,爲大臨立下汗馬功勞,偏偏到了這一代,出了個逆臣紀黎,一代名門,就此落敗,風光不復存在。
府中後院。
一個身着素衣的女人正圍着院子裏的大樹不停的打轉,眼神遊離,表情呆滯,口中細細碎碎的不知在念叨些什麼,時不時撿起地上的石子往大樹上扔去。
週而復始,不厭其煩。
旁邊站着一個小丫頭,擔心的望着。
過了許久,丫頭上前勸阻,“大小姐,咱們別走了,休息會吧”
紀穆青不理會,繼續走。
“大小姐”丫頭只得跟在她身後一起走。
走了幾圈後
紀穆青忽然停了下來。
轉身拉着那丫頭的手,指着大樹問,“你聽到了嗎聽到了嗎”
“聽到什麼了”
“樹裏有聲音。”
“啊奴婢奴婢沒有聽到啊。”
“有的,有的,樹裏有人,我聽到了。”
“大小姐,你可不要嚇奴婢啊。”丫頭縮着脖子,覺得後背涼颼颼的。
紀穆青緊緊的抓着她的手臂,眼裏有些慌張急促,再問,“你當真沒聽到”
“沒”
她又一把將那丫頭推開。
然然後繼續繞着大樹不停地走。
嘴裏也念叨着,“別怕,別怕”
那小丫頭真是嚇得不輕,臉色蒼白。自打大小姐瘋了以後,就整天神神叨叨的,不是說看到鬼,就說看到亦王的影子在她牀邊晃盪,或者說看到亦王的側王妃陳香在窗戶外面看她,一雙眼睛染滿了血,渾身被大火燒得焦黑,甚至時不時半夜
起來唱歌,或者到處亂跑,說有人要害她,久而久之,身邊的丫頭們都避而遠之,都快精神失常了。
遠處。
紀婉欣站在廊下,已經來了好一會了。
看着自己大姐如今這樣,她心裏也有些難過。
衣襟內的手不由的緊攢着。
身側跟着的丫頭說,“大小姐接連幾天這樣了,一直繞着大樹走,還往上面扔石頭,說裏面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也不說是誰,身邊的人都嚇死了,大小姐再這樣瘋瘋癲癲下去,還不知道往後該怎麼辦呢”
紀婉欣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格外嚴厲。
丫頭頓時閉嘴。
bsp;退到一邊。
她教訓道,“她是府上的大小姐,也曾是亦王妃,無論何時都是你的主子,她就是瘋癲一輩子,你也不能議論一二。”
“奴婢知錯了。”
“急着就好。”
說罷,袖子一揮,走了。
丫頭急忙跟在後頭。
紀婉欣直接去了府上的佛堂。
還未進去,就聞到了裏面傳來的酒味。
刺鼻難聞,可她卻已經習慣了。
她吩咐丫頭在外等,自己進去。
腳才踏進一步,一個酒瓶子就滾到了她腳邊,裏面還流出些許的酒來。她順眼看了過去,就看到紀桓靠在裏面那尊佛像前,爛醉如泥,衣衫凌亂,滿臉胡茬,一臉的醉漢像,身邊全都是空酒瓶子,東倒西歪,狼藉一片,他軟而無力的靠在那,滿臉通紅,眯着眼睛,伸手隨便
抓了個酒瓶,往嘴裏灌酒,扣了扣,卻只剩下幾滴。
頓時發怒。
將酒瓶子甩掉。
砸在了門框上,“砰”的一聲碎了。
碎片飛濺,其中一片劃到了紀婉欣的臉上,劃出了一道細小的血痕。
疼得她眉心一擰,額間的紅痣顯得更爲突出。
她立刻拿着帕子捂在了傷口處,也並不在意,只是朝紀桓走了過去,蹲在他身側。
輕聲喚道,“二哥。”
紀桓不爲所動。
她眼眶發紅,“自打從京城回來,你就一直如此,我紀家如今這般模樣,二哥你應該重新振作纔對,紀家的今後,全靠你了啊。”
聲音輕柔難受。
偏偏紀桓扭了扭身子,口中道,“酒,我的酒,給我拿酒來。”
大聲喊着。
說着,便去抓手邊的酒瓶子,剛抓到一個,就被紀婉欣一把奪去,狠狠丟到了地上。
“砰”的一聲。
碎得稀巴爛。
這一聲,似乎震醒了紀桓。
他睜開眼,模模糊糊的看到了眼前的紀婉欣。
張了張嘴,沒說話。紀婉欣小聲哭泣,抓着他的胳膊使勁搖晃,說,“二哥,你到底還要這樣多久爹死了,大哥也死了,我們紀家上下都成了罪臣,可你若還這樣下去,紀家就真的沒有任何希望了,你醒醒吧,別再這樣了,
否則爹在九泉之下也不會瞑目的。”
這話,紀婉欣不知道說了多少次。
每次,紀桓都不聽,繼續喝酒,繼續過着行屍走肉的生活。
這一次,也不例外。
紀桓只要酒,只要醉
他爬在地上,在一堆空酒瓶中找酒喝。
紀婉欣眼淚汪汪,失望至極。
身子擦了擦眼淚,望着面前那尊有些開裂的大佛,終是忍不住落了淚。
她到底還是個女子,再如何厲害,也撐不起這個家
這時
門口婢女匆匆前來稟報,“二小姐,來來人了。”
她立刻擦乾眼淚,收拾情緒。
面無表情的問,“什麼來人了”
“京城,京城來人了。”
京城
她猛然愣了一下,手心一握。
終於,終於等來了。
立刻吩咐,“照顧好二公子。”
“是。”便匆匆趕去了前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