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士林就是固執
若不是固執,他也不會來到這裏。
而明明只要他咬緊牙關,道“自己沒有殺人”的話,興許也就免於一難了。
眼下,他往後退了幾步。
與那拓拉開距離。
“阿拓,你走吧”
“士林”他態度堅決:“我所犯下的罪名,任何都救不了我,就算你帶我離開這,將我送離高定保我一命又如何二王爺一定會狀告到大王那裏,論你一個劫獄和包庇之罪你身爲王爺,知法犯法,更是罪加一等,
到那時,你先前所有的努力都將白費,爲了我葬送掉儲君的位置,值得嗎”
值得嗎
面對他此番質問,那拓沉默了。
說不定,他前腳帶恭士林離開,後腳,那延就狀告到胡邑王那了,儘管他連夜將恭士林送出高定保他一命,可最後惹火上身的便是自己。
一陣衡量之後。
那拓道:“好,你既然不願意跟我走,那我就想別的法子救你,總而言之,我絕對不會讓你去死。”
“你怎麼還是不明白”
“我該明白什麼看着你死,給你收屍嗎”
恭士林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帶着勸說的語氣告訴他:“現在你應該做的,不是想辦法如何救我而是與我撇清關係,越乾淨越好。只有這樣,二王爺也抓不到你一絲痛處明白嗎”
“放屁”
那拓手臂一揚。
將其甩開。
他激動道:“虧你說的出來,你當我那拓是什麼人”
“這是權衡之計,你必須這樣做。”
“別說了。”
“你拿我手足,我又何嘗不是手足如親,我豈能看着你爲我葬送前程現在就當我求你,求你讓我走的安心些。”恭士林兩腮抖顫。
雙目剎紅。
聽完這番話,那拓胸前此起彼伏。
他張了張嘴,卻道不出一個字恭士林望着他:“也勞煩你替我轉告我爹,讓他老人家好生照顧自己,不必再爲我的事奔波,我殺了人,自當償命,今生我已不能在我爹身邊盡孝,也拜託你,若將來我爹百年歸老,望你替我送他一程
。”
聲音抖顫。
繼而拱手,深深的鞠了一躬。
那拓強忍淚水,眉頭緊皺。
看着眼前之人,他心痛不已。
衣襟內的手更是握拳發顫。
幾近要將自己的骨頭捏碎了一般。
他長深一口氣,痛不欲生。
“替老送終,哪有假手於人的道理啊恭士林啊恭士林,你這是在逼着我做個不義之人”
沉重的聲音迴盪在牢房中。
久久未散。
情誼千重,何人能懂
最後,那拓終究還是離開了。
恭士林孤身站在牢房內,身子虛脫,雙腳已然失去了力量,軟而無力的跌坐下去。
他背靠木樁,擡頭看着石牆上方那個正正方方且狹小的窗戶。
外頭已經黑了。
白雪紛紛,偶爾飛進來幾粒,濺到他的臉頰上。
冷。
冷得刺骨
他閉上眼睛。
心裏沒有一絲害怕和恐慌。
反而無比釋懷。
那拓出了刑
部大牢,將心中的痛苦都掩蓋在了那雙冷厲的雙眸中。
赤果果的威脅
繼而帶着自己的人,離開了。
柳河真是抹的一把汗
生怕三王爺真的將人劫走。
好在,虛驚一場
而其實,他現在也十分矛盾和糾結。
更準確來說,是騎虎難下。
恭士林犯了死罪,按道理,他是暫代的刑部尚書,案子由他來判。
應該及早在那份卷宗後面落筆“問斬”二字。
可是
現在要斬首的人不是別人
是恭士林這號人物
他想着,萬一恭左相想到法子,求得胡邑王法外開恩,繞恭士林一命也是有可能的。
亦或是三王爺也想到了別的什麼正規法子救人。
那麼恭士林就可免於一死。
所以不到最後,柳河是真的不敢寫“問斬”那兩個字
目前而言,只能等
此時,就在不遠的暗處,停放着一輛馬車。
馬車內的人,正挑開簾子往方纔那拓離開的方向看。
直到那行隊伍遠去,他收緊的眸子才漸漸收了回來。
那延怎麼也沒想到,本是等着看一出好戲,卻不料沒看成。
反倒讓翻盤的機會就這樣溜走了
駕着馬車的侍衛回頭說:“王爺,還以爲能看着三王爺劫獄,到時候就可以利用這一點告他個措手不及,沒想到,他竟然就這樣走了,人也不救了”
那延冷哼一聲:“他傻別人可不傻”
“王爺的意思是”
“恭士林是個聰明人,他自是知道後果如何,所以才極力勸那拓打消了念頭。”
“那現在怎麼辦”
“那拓跟恭士林關係要好,親如手足,一定不會眼睜睜的看着他死,定還會想別的法子救人。”
“王爺說的對”那延眯着眼睛,嘴角勾着一抹笑,視線再次朝不遠處投了去,說:“他想救人,本王偏偏不如他所願。正所謂,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恭士林犯的還是死罪,誰敢插手此事,便是惹火上身那拓只要敢
救,本王就能找到機會讓他永遠翻不了身”
語氣狠厲至極。
繼而放下車簾,出聲道:“走,回府。”
馬車前行。
漸漸消失在了黑暗中
與此同時,恭左相從入宮到現在,已是兩個時辰過去了。
他一直跪在大殿門外。
請求面見胡邑王。
他的來意,胡邑王自然已經洞悉。
無非就是爲他兒子求情。
這種情況,胡邑王又怎麼會見他呢
太監進去通報了好幾回,帶出來的答覆都一樣:“相爺,大王身子不適,不便傳你進去。”
但是恭左相就是不願離開,繼續跪着。
他一定要見上大王一面,方能爲恭士林求得還生的機會。
到最後,太監也懶得進去通報了。
直到李喬從殿內出來。
他跨過門檻而出,站在恭左相面前。嘆了聲氣,勸道:“恭左相,你還是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