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瑤從寧安山莊下來回府後,她就一直待在屋中沒有回去過。
本來她身體就不舒服,再加上在下山途中李時言忽然跑來問自己關於紀姑娘的事,她心裏其實就已經清楚得七七八八了,所以一回來就鬱鬱寡歡,心思沉重,一直惦記着李時言說過的每一句話,以至待在屋子裏不是發呆就是精神不振,甚至時不時眼眶一紅,當眼淚欲往下掉的時候,她又強忍着給憋了回來。
心裏一直酸酸楚着。
跟針扎一樣
期間,朱尚書也來過好幾次,看着自己女兒這樣,唉聲嘆氣了好幾聲。
最後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就只好走了
倒是朱夫人心疼女兒,一直在屋中陪伴左右。
她見着自己女兒這樣,心裏很是難受,幾次想開口說起兩家之間的婚事問題,但話到嘴邊又給嚥進去了。
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她便一直默默陪在旁邊,偶爾與朱瑤說幾句貼心的話。
可朱瑤卻不聽不回,就這樣失神的一直坐着。
看着像是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
“哎”
彩兒這會從外頭進來,手裏端來一壺枸杞茶,走到朱夫人身邊說,“夫人,要不喝點茶吧。”
朱夫人:“現在哪裏還喝得下茶”
擔心女兒都來不及
彩兒關心道:“夫人,要不您先回房休息,奴婢照顧小姐就好,現在都已經子時了。”
朱夫人看了一眼坐在牀邊的朱瑤,嘆了聲氣,起身走過去,握着朱瑤的手說,“瑤兒,娘知道你心裏不舒服,所以有些事現在不好跟你談,但是你自己心裏要明白,不要讓自己這麼難受,娘看着擔心啊而且,我跟你爹都是爲了你好,不想讓你往後喫苦,這份苦心,娘希望你明白,也能理解。”
語氣溫柔。
朱瑤仍舊紋絲不動,眼神疲倦,目光空洞的望着地面上,雙手緊緊的絞在一塊,不知道是聽到了,還是沒有聽到。
最後,朱夫人實在是沒辦法,只好交代彩兒,“你好好看着小姐,千萬別讓她做出什麼傻事來,有什麼事一定要過來告訴我。”
彩兒應下,“是,奴婢知道,夫人放心吧。”
朱夫人本要走了,忽然想起什麼事情來,拉着彩兒悄悄出了屋,問:“對了,這次在寧安山莊發生了命案,說是瑤兒找到了證據,還知道什麼驗血的事還驗了屍體瑤兒一向害怕那些東西,又怎麼會去驗血驗屍的呢這到底怎麼回事你仔細說清楚。”
彩兒沒想到她會問這種問題,一時語塞:“這”
“這什麼這”
朱瑤答應紀雲舒不能對外人說起,彩兒也答應不能說出去,所以吞吞吐吐半響。
朱夫人着急了,用力的拉了她一下,訓斥一聲:“你這丫頭,何時這般了還不趕緊說,到底瑤兒爲什麼會知道那些你若不老實說,我可就要罰你了”
彩兒心中惶恐,將腦袋使勁的往下低着,肩膀縮在一塊,好不容易纔憋出一句話來:“奴婢也不知道,那些事可能是小姐從書上看來的。”
“你以爲這樣的話我會信”
“奴婢是真的不知道,夫人莫要逼問奴婢了。”
“沒句實話”朱夫人氣怒,也知道彩兒一向忠心,許是知道些什麼也未必會說。
最後問不出什麼來,朱夫人也只好走了
夜已深,外頭秋風瑟瑟,極冷。
冷風吹得屋中的幾扇窗戶啪啪作響,彩兒送走朱夫人後,折回屋中趕緊將窗戶關上,順帶着將屋中的燭臺吹滅了兩盞,走到自家小姐面前緩緩蹲下,握住朱瑤冰冷的手,語氣哽塞道,“小姐,你就別在想了,該過去的,還是得過去啊,你若跟世子有緣,誰也拆散不了你們,倒不如一切隨緣吧,這樣心裏也好受些啊”
朱瑤的眼眸微微動了下,到底還是沒有說什麼。
“奴婢一直跟小姐待在一塊,知道小姐的心思,你喜歡世子,想跟世子在一塊,可是有些事強求不來,奴婢現在看到你這樣,心裏很擔心也很難過,小姐,別想了,行嗎”
“彩兒”朱瑤忽然輕聲喚了一聲。
“奴婢在”
“你愛過一個人嗎”
“沒有”
朱瑤笑了下,笑中帶着苦澀,她看着彩兒好一會,突然起身一步步走到窗前,將之前緊閉的窗戶再次推開。
那一瞬間,冷風突然灌入,刮在人的臉上瑟瑟作疼,可縱使再冷,也抵不上她心裏的冷。
彩兒趕緊拿來一件披風給她披上,正要去關窗
朱瑤卻擋住了她的手:“沒事”
“外頭風這麼大,小姐你身子不舒服,還是關上窗吧,若是再着涼,那可如何是好得不償失啊”
“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了。”
“奴婢不累,就這樣陪着你。”彩兒便默默守在一邊,見她遲遲不肯關窗,便找拉一個暖爐子放在旁邊。
讓氣溫變得暖和些
就一直等在旁邊,朱瑤也不知道自己在窗前站了多久,直到天快矇矇亮的時候才上牀睡了一會。
但
才過一個時辰就又起來了。
似是做了什麼噩夢
醒來的時候額頭上都冒着冷汗。
還輕喘着氣。
彩兒一聽到聲音就進來了,快步到牀邊擔心的問道,“小姐,你怎麼了”
朱瑤眼睛裏充斥着血絲,臉色蒼白難看,整個人虛弱無神,在喘了幾口粗氣後,立刻掀開被子光着腳下了牀,口中一邊念着,“我要去找時言,我要去找他,去找他”
去找李時言
她不知道是做了什麼夢,現在只想立刻衝到李時言面前
彩兒嚇壞了,在朱瑤要衝出房門的那一刻,她趕緊攔在面前,說,“小姐,你現在這樣怎麼能出去趕緊到牀上躺着。”
“別攔着我,我要去找他,去找他”
“奴婢不能讓您這樣出去,小姐,你無論如何也要顧着自己的身體啊,別讓老爺和夫人擔心了。”彩兒哭着說。
朱瑤身子孱弱,整個人都垂着,若不是彩兒扶着她,她已經栽下去了。
而無論彩兒怎麼說,都沒能打消她的想法,他現在就是一心只想去找李時言,她不能永遠只是籠子裏的一隻鳥,不能永遠被人左右,自己的幸福,她想自己去爭取,否則,她會後悔一輩子。
她紅着眼睛抓着彩兒的手哭求道,“彩兒,你帶我去找他吧,好不好,讓我見他一面,就見一面,我不能就這樣算了,不能讓爹去將這門親事給退了,當我求你了,你帶我去找他吧,求你了”
哪有主子求奴婢的
彩兒也跟着哭着,可她也很爲難,一面是朱夫人叮囑她照顧好小姐,一面是自己跟了這麼多年的小姐。
左右爲難,不知如何
“小姐,你現在身子這樣,怎麼去見世子如果發生什麼意外,再病上加病,那可如何是好你還是等身子養好了再去吧。”
“我管不了這麼多了,我現在只想去見時言,問他幾個問題就好,如果你不帶我去見他,我會死的,我會死在這裏的。”
呃
何其嚴重
彩兒到底還是心軟了
最後一咬牙,便答應下來,“好,奴婢帶你去就是了,可是小姐你趕緊將衣服穿好,奴婢去喊轎子來。”
朱瑤這才止住眼淚,將衣服鞋子穿上,等彩兒偷偷備好轎子後,她們才從後門口悄悄離開。
朝着侯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