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麗而光彩,又像一盞巨大的指明燈立在林中。
夜下的竹林裏滾着一股子躁動的冷風,肆意狂躥,颳得樹葉沙沙作響,聲音不會迴盪,入耳陰森可怖,斑駁的竹葉映照在竹屋壁上,搖搖晃晃,卻又有另一番愜意美景。這會,紀雲舒將文房四寶從院子裏挪到了廳中,她的畫作大抵已經完成,白紙上畫出了景容立在廊下的身姿,雖然只是一個側臉,卻仍見其五官立體,俊朗丰神,身姿綽
約,身上彷彿與生俱來散發着讓人不敢靠近的氣息而即便這張畫再好,紀雲舒她似乎並不滿意,繼續提筆打磨上色,直到自己最終滿意爲止才收了筆,看着畫中的人,她嘴角不禁往上一挑,微微笑了下,這才擡頭看向仍
站在門外的景容。他們喫過晚飯後,景容就像一座雕塑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目光遙望着遠處,顯得十分惆悵,心思凝重,正是因爲如此,所以平時緊蹙的眉心上多了幾分憂鬱感,可彷彿沒
人能看出他在想什麼或者在看什麼
這樣的他,似乎更加迷人了
紀雲舒時而這樣瞧着他的時候便會出了神
半晌,她拿起畫好的畫,回來上下的輕輕煽了幾下,待上面的墨跡顏料幹卻後,這纔將畫卷起朝景容走可過去。
她嘴角仍舊含着一抹笑,就像初識愛果的嬌羞女子。
景容察覺她朝自己走來,不知爲什麼,身體不受控制的想要逃避,
他臉色驟然一沉,正打算邁步離開
卻不想還是慢了紀雲舒一步。
紀雲舒快速攔在他面前,小小的身子筆挺的立在他眼前。
讓他無法再往前挪動半步。
唯有後退
可當他一有這個念頭的時候,紀雲舒率先洞悉了,立刻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裳,仰頭困惑的問他,“你很怕我嗎”
“當然不是”他一口否定。
自己還不至於害怕一個女人紀雲舒細細的柳眉往上一挑,紅脣輕啓,繼續質問,“既然不怕,那你總是躲着我做什麼從南塞到這裏,你見着我就躲,彷彿我就是一塊燙手的山芋。可現在我們已經把
這一切都說開了,關於你的身份,我們之間的感情,都說的那麼詳盡,偏你還是要躲,怎麼,與我接觸就這樣讓你不自在嗎”
“沒有”他仍舊一口否定。
他不是不自在,而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真相對他來說太過於突然,而且還是那樣讓人震驚的真相,即便做好了準備,也無法一時消化乾淨。
心裏上上下下,左右不定。
紀雲舒再次問他,“是我長得醜”
噗
景容被她奇怪的問題問得一時語塞,垂下目光看她。
這女子哪裏醜
分明美若天仙
像一株無染的青蓮,乾乾淨淨,美豔不可方物。他看着紀雲舒的臉恍惚之間出了神,待反應過來時,立刻偏過身子,臉上極速的閃過一道慌色,幾不可見,他也本能的避開了剛剛紀雲舒這個話題,反問,“你讓我留下來
保護你,我也答應留下來了,現在你還要做什麼”
“我想讓你看我一眼。”
“”“你如果心裏真的對我沒意,就仔細的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證明你心裏真的沒我,否則,我就認定你心裏是我有的。”她就像個固執的孩子,嘴角漫着一抹邪魅的笑,
語氣中或多或少帶着一絲激將的意思。
她知道自己一味地逼他想起以前的事情是不可能的,倒不如換個法子,或許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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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大可以什麼都不管就直接離開,可要是走了,豈不是承認自己真的對她有意
一想到這裏,他的雙腳便黏在了地上動彈不得,爲了證明自己心裏真的沒有她,他不得不強行將自己冰冷的視線碰在紀雲舒的目光上。
二人四目相對。
紀雲舒好看的眼睛裏淬着光芒,就像夜空裏閃爍的星星,那般的晶瑩透亮、黑白分明,任誰看了彷彿都會漸漸深陷進去,被她深邃的目光緊緊吸引住。而縱使景容的眼睛裏再寒、再冰、再酷,也在對上這樣的一雙眼睛時慢慢不由自主的變得溫柔下來,猶如寒冰融化,成了一團無力的棉花,所有的冷硬也好,所有的無情
也好,都被一下下擊破了。
紀雲舒故意調皮的眨了眨眼睛,在確定景容眼神中微妙的變化時,她確定了
他心裏,是有自己的
於是
她突然踮起腳,一手抓住景容腰間的衣服,仰頭吻向了對方的冰冷的脣。
不帶任何猶豫。
雙脣碰觸在一塊,就像冰與火,漸漸融合在一起。
景容完全懵住了,瞳孔赫然一睜。
他沒想到,紀雲舒突然會做出這樣意外的舉動來這一刻,他忽然想起自己在寧安山莊落水時,迷迷糊糊中似乎也像現在這樣,紀雲舒突然吻向了自己,只是那次他意識不全,只感覺冰涼的水灌注在身體裏,所以對那個
吻並沒有太深刻,以至醒來時都已經忘了,直到此刻才猛然想起來。
與上次的吻不一樣,這一次的感覺更加真實,更加清晰,他能深深的感覺到紀雲舒的脣貼在自己的脣上,一股清香的味道從對方的口齒間流竄出來,縈繞在他的鼻尖。
隱隱之間,他竟然有些貪婪了可就在院子裏的一股冷風吹來時,刮在他身上的那一刻,他才猛然清醒過來,一把將紀雲舒推開,順勢,眼底升起了一絲輕怒,似乎是想用此來掩蓋自己皮肉底下那顆波
動的心。
“你做什麼”他低斥一聲,眼神卻沒看紀雲舒。
紀雲舒抿了抿脣,眼裏似春風拂過般錦花綻放,喜悅着色,她像個小姑娘一樣笑着,仰頭得意驕傲的告訴了他,“你說我做什麼當然是吻你”
“”
他不知該氣還是該如何
紀雲舒身子往前一傾,湊到他面前,問他,“如何,想起來了嗎”
“沒有”他甩下這句話準備離開。
可紀雲舒就像一塊牛皮糖,再次拉住他的手臂,攔在他面前,說,“先別走,我有東西給你看”
景容偏過目光,“不感興趣。”
“看一眼。”
“鬆手”
“不松”
“你”
這樣的對話太熟悉,當年,景容也是這樣死皮賴臉的抓着她,任由她如何說,景容也不肯鬆手。
“你武功那麼高,如果真的想走,我鬆不鬆手都攔不住你,可見,你根本不想走,也捨不得走。”紀雲舒一副看穿他的樣子。
景容眼底再次泛起了寒意,手臂一甩,大步離開。
而就在他甩開手臂的那一刻,“砰”的一聲,紀雲舒整個人被甩得伏到了地上。
她手中的畫像也一瞬落地。
就在聽到那聲砰響後,景容止住了步子,回頭一看就看到紀雲舒整個人伏在地上,他幾步上前蹲身而下,面露擔憂,問,“受傷沒”“嗯,手受了傷。”紀雲舒攤開手掌給他看,掌心裏被磨出了一道道細小的血痕,雖然沒有流血,卻疼得格外厲害,她好看的眉心輕輕的蹙着,可憐巴巴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希望他心疼心疼自己。景容的心裏確實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