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清平的官被撤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尷尬的笑了一聲,立馬轉換話題,笑臉貼上去,道,“雲舒,我可都聽說了,你一去京城,就破了大理寺和刑部幾個月都破不了的失蹤案,還有那個曲姜將軍的命案,都被你給破了,現在又得到皇上聖令,去查十四年前的《臨京案》,雲舒,你要火啦,真是……”
“打住。”她厲聲打斷,“先別管我的事,我現在是在問你,你的官,爲何會被撤了?”
劉清平根本不想提,扭過那肥胖的身子,半響,手背貼手心,無力拍了一下。
一記悶響。
他嘆聲,眉頭緊鎖!
紀雲舒追問,“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他道,“其實,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若沒犯錯,朝廷爲何無緣無故的撤你官職?總是要有個理由吧。”
“雲舒,你是瞭解我的,就算自己喫虧,也不會讓百姓喫虧,我又怎麼會犯錯呢?”一臉誠懇,又無奈道,“你去京城沒多久,朝廷的官文就下來了,直接將我的官銜給罷免了,也沒什麼理由,就說辦事不力,這朝廷調下來的官文,我只能認,沒多久,新官就上任了,就是現在的縣官劉千,這個人,原先是玉門道上的一員武將,這幾年纔開始改走官場路的,此次,也是從遼江那邊調過來的,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一來,直接將原先衙門裏的官差都給換成了他自己的人,也不知搞什麼鬼?而且最近發生的案子,只要一進衙門,不到兩天就解決了,辦事效率極高,所以啊,錦江這段時間十分安靜,反正現在呢,我就是個閒人,天天逗鳥玩樂,真成了兩袖清風。”
最後一個字拖了長音!
劉千?
紀雲舒不識此人。
可說他辦事效率高?這點,紀雲舒不這樣認爲,之前那些官差到義莊抓人,各個凶神惡煞,顯然有要將福伯屈打成招的意思。
手底下的人如此,可見劉千,絕非善類!
她思索片刻,只道,“朝廷撤你官職,又選了個武將來替你,無非是兩種理由,一,是你在職期間,處事有誤,造成後果,二,就是你得罪了什麼人,那人暗中上書到吏部,並且以權勢之力壓了過去,吏部迫於無奈,這才下了官文,直接把你撤了。”
“什麼?得罪人?誰這麼缺德啊?”劉清平炸毛了,“雲舒,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咱們錦江百姓,誰不道我的好?我怎麼會得罪人?”
是,都道你的好!
全都道!
你劉清平可是響噹噹愛民如子的父母官好吧!
不然逢年過節,百姓也不會送雞、送鴨和送雞蛋到你府上!
紀雲舒也心知,就算他平日裏犯點糊塗事,但也不至於被朝廷撤了官銜,那麼……
那個在背後拉他下馬的人,會是誰?
“罷了,此刻也道不明白,我今日來,還有另外一件事,是關於福伯的案子,你知道多少?”
“你是問,福伯埋屍殺人的案子?”
“看來你也不是整天閒着,說吧,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劉清平一本正經,“這案子,說起來也怪異,這些天,一直在下暴雨,昨天中午,
“仵作怎麼說?”
“說是死者被奸後,被那根腰帶勒在脖子上,窒息死的。”
不可能!
紀雲舒不信,“福伯是什麼人,你我都清楚,他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是啊,可……可人證物證都在,衙門去抓人,也是理所應當的,除非現在,找出證據證明人不是福伯殺的。”說着又立刻湊上前去,試探性的問道,“雲舒,你刻意過來問我這些,難道這案子,你是打算接了?”
“如果福伯是被冤枉的,我不能眼睜睜的不管,待會,我會去趟衙門。”
“你還是明天再去吧,劉千說了,明天公堂之上,當場審理此案,你若真想幫福伯,就趁着今晚,先去找些證據來,若是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我隨時候着。”
“那具女屍,還在衙門裏嗎?”
“應該還在。”
“那就好。”
劉清平提醒,“可現在你不是衙門的人,若想去驗屍,似乎說不過去。”
她點頭,“我自會想辦法。”
“那你此次回來,是不走了嗎?”
搖頭!
“我只是經過錦江,容王也一塊來了,現在在衛府,因爲御府那邊還有一樁案子,我們會一塊過去。”說完,往外頭一看,天色都已經暗了,“天色不早了,我要先走了,明日,我會去衙門。”
一聽,劉清平很是失落。
又眼珠子一睜,“雲舒,你來都來了,不如留下來一塊喫晚飯吧,我已經命人做了一桌子的雞鴨魚肉,你吃了再走。”
“不用了,油膩膩的東西,你也少喫點,膽固醇高,對身體不好。”
這——
她已經出了大廳,撐傘離開。
劉清平遙望着那抹瘦弱的身子,既心疼,又心有不捨。
本在醞釀着心中滔天的感傷情緒,哪裏知道——
自己那小耳朵又被人給揪了起來。
“疼……”
劉夫人依舊火氣正旺,一手叉腰,道,“你就知道喫,雲舒一來,你就找藉口擺雞鴨魚肉出來,我看你是喫飽了撐的,咱們家現在沒多少糧食養你了,你還雞鴨魚肉,我看你是找抽。”
“夫人,我知道錯了……”
已經走遠的紀雲舒,隱隱約約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嘴角處,不由的浮上了一道笑意。
糊塗蛋,還是那個糊塗蛋……
衛府!
景容站在夜色下回廊裏,目光落在那濛濛的細雨中,默不作聲。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晚間的大雨來得更加兇猛,絲毫沒有驟減的趨勢。
斜斜的冷風,連帶着雨水飄進長長的迴廊裏,打溼了一半的地面,就連景容衣袍的下端也是溼了一小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