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侯心有顧及。
他神色緊繃,說:“不是不管,是不能管”
李喬皺眉。
有些驚訝與自己父親這個突如其來的決定。
平陽侯道:“眼下時局,誰若幫,就是對胡邑律法的蔑視也是公然對抗大王。”
“可是,我們跟恭家幾十年交情,難道現在緊要關頭真的要撒手不管嗎”
“都說了,是不能管。”
“孩兒就是不明白,大王爲何不肯鬆口今晨,恭左相跪在殿中,寧願用自己的命也要救士林,不管怎麼說,恭左相也是重臣,這些年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何況當年他身爲伐北大將軍,爲胡邑立下汗馬功勞,如今只是想保士林一命,大王卻拿出律法,差點要道他一個罪名,此舉,孩兒也糊塗了。”李喬思索一番,未得緣由。
也實在是想不通大王爲何如此絕情
即便是道一句“再作考慮”,恭左相也不會在大殿之上吐血昏迷。
而其中一切,平陽侯皆已看穿。
他沉聲道:“你在大王身邊守了這麼多年,竟連其中玄機都看不出來。”
“其中玄機”
“現在朝中,三王爺和二王爺的勢力各分,但這段時間以來,二王爺先後受挫勢力受到了影響,三王爺顯然佔於上風我與恭左相雖明面上沒有站隊,但大王心裏跟明鏡一樣,而以大王的性子,他喜歡將一切操控在手中,如果三王爺的勢力繼續猛漲下去,你認爲大王心裏會一點防備也沒有嗎幼小的獅子一旦長成,就無法將其控制,最後的結果,就是佔領整片林子那麼大王想再控制他,唯一的辦法,就是打壓那些擁立三王爺的人,所以正好藉着恭士林的事,挫一挫恭左相的銳氣,好讓兩方勢力得以平衡”
李喬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平陽侯再道:“所以,現在誰要是敢出面說話,就等於自掘墳墓。”
“可是不管怎麼說,士林到底是阿成抓去的,日後,恭左相必定與我們反目,朝堂之上,也就多了個敵人爹”
平陽侯拍着李喬的手臂,說,“寧多一個敵人,也不能將自己送入火坑”
“爹”
“罷了,此事在家中說明就行,切莫去外面說,現在,我還要去辦一件事”
李喬:“什麼事”
“去三王府一趟。”
“三王府”
平陽侯面色嚴肅,道:“現在,正是大王要控制三王爺勢力的時候,可三王爺若拼死要保恭士林的話,你認爲二王爺那邊會放過這個機會嗎二王爺一定會聯合王國公抓住趁機扳倒三王爺,到時,一旦二王爺得勢,最後遭殃的人,就是我們如此一來,得不償失。”
“那爹去找三王爺是想勸說他不要插手此事”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你還是趕緊進宮去吧,在大王身邊守着,一旦有任何事情,及時派人來通知我就是。”
李喬:“是。”
平陽侯換了身衣服,出了府,乘着轎子一路到了三王府。
昨晚從牢中返回府內,那拓便心急如焚
一直等着恭左相去求大王赦免恭士林死罪。
哪裏知道今晨一早得到的消息竟然是恭左相在大殿之中吐血暈倒,
現下,顯然是要定恭士林一個死罪了
那還了得
那拓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他有事。
正愁眉不展時,府上小廝來報:“王爺,平陽侯求見。”
一提此人,那拓兩道眉頓時橫到了一起。
還有臉來
要不是他兒子李成幹了這等事,恭士林豈會被抓
那拓大袖一揮:“把他叫進來。”
是叫
不是請。
平陽侯匆匆前來,進屋鞠躬:“王爺。”
那拓狠狠瞪他一眼:“侯爺,你可真是教了個好兒子。”
“此事,確實是犬子大意。”
“大意何止是大意你們明知道恭士林是恭左相的兒子,也是本王的好友,你們辦事之前,就沒有考慮過這些嗎”
大聲質問。
但平陽侯卻十分淡定:“事情已經發生,目前而言,唯有想辦法解決。”
“解決怎麼解決恭左相去求了父王也沒用,現在還能有什麼辦法本王本想帶人闖入大牢帶士林走,他卻如何也不肯你到底說說看,還有什麼辦法”那拓激動得滿臉通紅。
儘管是在冬天,他也覺得自己像個火爐一般。
燥熱得不行
面的眼前的情形,平陽侯必須保持冷靜。
不能方寸大亂。
他說:“解決的辦法不是沒有,但不是如何救恭士林,而是”
那拓臉色一沉,追問:“而是什麼”
平陽侯凝上他疑惑的視線,認真道:“而是如何自保”
自保
這是個什麼情況
那拓心裏打了個問號:“救士林,和自保有什麼關係”
“人是救不得了。”平陽侯直接道出。
“救不得什麼意思什麼叫救不得平陽侯,你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麼藥一次性給本王說出來。”
急了。
於是,平陽侯便將此次事情的利害關係,和大王爲何不答應赦免的原因一一說了一遍。
總而言之,也就是一句話。
“大王有意藉此打壓恭左相,換言之,便是控制王爺的勢力,所以,王爺絕對不能再插手”
那拓也算是聽明白了
他往後退了兩步,跌坐在椅子上,一雙手,死死的抓着椅子把手,滿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不本王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士林去看,絕對不能”
聲音微顫。
平陽侯極力說服:“難道王爺真的要爲了一個恭士林冒險堵上自己儲君的位置嗎”
呃
那拓一怔
之前,恭士林問過他,他的回答,是選擇了手足之情。
可現在平陽侯此番一問,他卻有些猶豫了
儲君之位,是他自出生那時就一直在爭的東西,如今爲了一個人,放棄大好前程,他問了自己無數遍,真的值得嗎
真的值得嗎
他沉默了許久
擡眸問:“那你剛纔說的解決是何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