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洛緊握着輪椅的把手,心裏頓時涌動着一股酸楚,就像烈焰一樣灼燒在自己的胸口上。
隱隱作痛
“舒兒”
他聲音顫抖,眉心緊攏,眼底也越發溼潤。
往日種種在這一刻統統涌現在他的腦海裏,美好的、痛苦的、悲傷的一幕一幕的閃過。
原來,無論過多久,無論經過任何,他都一直記得一直記得那個掩在自己心底最深的人。
那個他想愛,卻不能愛的人
“真的是你嗎舒兒”
這一刻,他竟然真的希望那個女子就是紀雲舒
但
轉而一想,這不可能
紀雲舒不可能在這
如果真的是她,她又爲何要躲着自己
他開始不斷揣測,心情五味雜陳,攪得自己一陣胡思亂想。
或許說
她是爲了來找“他”
想到這裏,蘇子洛的手心更緊了些
這時,七兒走了過來,見他的目光一直望着遠處,便問,“公子,你在看什麼啊”
他回過神來時,剛纔那名女子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公子”
蘇子洛輕輕的沉了口氣,問了句:“七兒,你信命嗎”
嗯
七兒不明白自家公子爲何突然這樣問,但還是細細的想了下,纔回答道:“七兒不信命,若是信命,那豈不是處處都要受制於天命了那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她這般說。
蘇子洛的嘴角上緩緩溢出了一抹苦澀的笑。
七兒看了看他,問:“公子爲何會問七兒這個問題”
他沉了口氣:“沒什麼,走吧”
“是”
七兒也不再繼續問下去,便推着他回屋去了。
蘇子洛望着兩旁掛着的燈籠,目光不由的越來越沉。
這會,紀雲舒到了溫澈的院子,裏面很安靜,不像發生過什麼事情
這麼說來,景容並沒有過來這裏
可景容說是有要事在身,而剛好溫家兄弟又在寧安山莊,唯一的解釋,就是景容來這裏的目的是爲了刺殺溫家兄弟,可此刻東苑裏十分安靜,若有行刺,應該不會是這般。
到底還是自己想多了
而這時,朱瑤已經追了上來,拉住她就問,“紀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她震驚的看着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朱姑娘,你怎麼會在這”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纔對。”
“嗯”
一旁的彩兒解釋,“小姐剛剛見紀姑娘你匆匆忙忙跑出院子,擔心你出事,這才趕緊追了過來。”
哦
紀雲舒將自己的心情和情緒掩下,說,“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朱瑤看了看東苑的院子,問,“剛纔我聽山莊裏的小廝說,你要過來找溫將軍,你來這裏做什麼”
“你也知道我是跟溫將軍一起來寧安山莊的,剛好有點兒事想跟他說,但是走到這的時候,想想還是算了。”
“原來是這樣,剛纔我都嚇死了,還以爲是出了什麼事呢”
“多謝朱姑娘關心。”
“既然沒事,那我們回去吧。”朱瑤並沒有懷疑什麼,她知道紀雲舒是個好人,而且幫了自己兩次,所以,她自然信得過紀雲舒。
回去的路上,朱瑤注意到紀雲舒包紮的手,緊張的問,“紀姑娘,你的手怎麼了”
“不小心劃傷了。”
“嚴重嗎”
“無礙。”
“那就好。”
紀雲舒看着爲自己緊張的朱瑤,這女子毫無城府,單純善良,倒是個可交的姑娘。
可是
她卻見朱瑤似是有心事。
“朱姑娘,你怎麼了”
今天一整天紀雲舒都沒有出門,想必對山莊裏發生的事情還不知道。
朱瑤擔憂的嘆了聲氣,看了看山莊裏到處都在巡邏的小廝,說,“難道紀姑娘沒有發現今日有些不對勁嗎”
“是啊,就是出了一樁命案,所以連大理寺都驚動了。”
“可是在尋兇手”
“嗯。”
“可若是兇手已經逃脫的話,早就已經下山了,又怎麼會在這裏停留”紀雲舒道。
朱瑤說,“因爲下山只有一條路可走,就是那座吊橋,但是”
“但是什麼”
朱瑤再次嘆了一聲氣,面色擔憂道,“紀姑娘有所不知,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明一人,而那人正好又失蹤了,所以便懷疑他就是兇手,而守在吊橋邊上的人說那人並沒有離開過山莊,想必應該還在山莊內沒有離開,大理寺的人和山莊的小廝這纔到處在尋。”
這個
紀雲舒就有些不明白了。
“既然如此,朱姑娘爲何要如此憂慮”
朱瑤垂目,眼底不禁溼潤了,竟不知該如何解釋纔好。
一旁的彩兒道,“紀姑娘,你今日沒有去大廳那邊,所以有所不知,如今衆人懷疑的那個殺人兇手就是康定侯的世子李時言,而前不久,小姐已經與世子訂下了婚約,此次小姐來寧安山莊也是與世子一塊來的。”
什麼
李時言
紀雲舒腳步驟停,眸色之間閃過一絲不可置信。
她知道李時言是個不學無術的公子哥,做事也糊里糊塗、吊兒郎當,可若說他殺人這從何說起莫非多年不見,他性子已經完全變了不成
“你是說,殺人的是康定侯的世子李時言”
面對她的質疑,朱瑤趕緊說,“這一定是弄錯了,時言他一定不會殺人的,我知道他是什麼人,我也確定他沒有殺人之心,我曾兩次落水都是他相救,這樣的人又怎麼會殺人呢一定不是他,那些所謂的證據根本就是滑稽之談。”
紀雲舒儘量掩飾自己認識李時言的事,她問,“你可否與我說說,這件命案究竟怎麼回事”
雖然數天來告訴過她,但也只是說山莊裏出了命案,並沒有說詳情,加上當時景容還在屋內,所以她沒有多問,基本全部的心思也都在景容身上,哪裏會去想這個案子
現下聽來,沒想到竟然與李時言有關
朱瑤紅着眼,她知道紀雲舒與旁人不同,也希望紀雲舒能爲她分析一二,便將整件事情告知,一絲細節也沒有漏掉。
一邊說着,幾人也已經回到了院子裏,紀雲舒便進她屋裏說話。
這一切確實都指向李時言,有人證,也有物證。
偏偏那人證還是洛陽。
紀雲舒也知道洛陽不會撒謊,所以那晚所見必定是真
因爲在晚宴上被王懷一番羞辱而纔會殺人,這是動機
而李時言在撞見洛陽的時候手上和身上都是血,還有那枚獅子頭的玉佩,這都是證據
加上他現在人也不見了,便說明畏罪潛逃
這些事情一一串聯起來,李時言是兇手的可能性很大,甚至有可能他就是兇手。
朱瑤抹着眼淚,拉着紀雲舒的手說,“紀姑娘,我知道你也一定認爲時言就是兇手,可是我不相信他會殺人。”
紀雲舒沉思琢磨,半晌後,心裏便有了疑問。
她緩緩開口道,“當晚都已經是子時了,王懷應該已經睡了如果世子真的要殺人,應該是去王懷的院子裏找他纔對,若是將他在屋中殺死,再將屍體擡出去的話,房間裏應該會有痕跡或者血跡,不可能單單之後一顆帶血的心臟。而若是先迷暈了王懷再將他帶到假山後面殺了,最後再將心臟掛回屋中,這當中的過程實在複雜,也完全沒有必要這樣做所以這兩種情況都不可能,那麼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王懷當晚自己出了院子,可是,他深更半夜出去做什麼要去哪兒又怎麼會碰到世子這些都太奇怪了。還有那枚玉佩,怎麼好巧不巧就掉在那灘血跡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