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回首，那人就是燈火闌珊處。
祁月疏穿着白色碎花連衣裙，靠在校門口的路燈下，怔怔地望着一個方向。
月光照耀，燈火點亮，楊帆沉醉，真美。
祁月疏說話很少，和自己的互動也少，但是楊帆就是喜歡，不知爲什麼，就算面對蕭紅葉的火爆身材，林雨薇的淚痣，依然毫無感覺。
愛情這東西，果然是說不清的。
“等急了吧。”楊帆極盡溫柔，抓住她的手。
“沒，也是剛到。”祁月疏撥動的劉海，好幾次牽手了，還是會緊張。
楊帆牽着她，走到百米開外的大路上，打了輛車租車。
二十分鐘，車子到達目的地。
吳州東區文化博覽中心，今天，邀請世界著名音樂家李雲飛開啓國內首次演奏會。
吳州沸騰了。李雲飛自去年轟動WYN，國際邀請函不斷，名聲越來越大，傳唱世界。
此次吳州的演奏會，江東省各大名流參與，連兩百公里外的魔都上流人士，也早早趕來。
門票從一個月前開售，一共一千張，每次釋放部分，十分鐘內搶光。
“你看，還好我下手走，不過難度還是不小，讓顧長楓那傢伙用了用了點手段纔買到的。”
和她在一起，楊帆總想表現出自己的出色，又開始顯擺。
“呵呵，是啊，你辛苦。”
博覽中心門口，車水馬龍，人流如熾。出入男性西裝革履，女士穿華麗晚禮服。
“完了完了。你看看他們，再看看我，等下會不會被保安以衣冠不整，沒穿皮鞋等等SB的理由不讓進入，等我拿出黃金至尊超級無敵VIP票，裝B打臉一回。。”
楊帆穿着一身休閒裝，是怕嗅覺敏銳的父母發現，特意沒更換。
“又在搞怪。”祁月疏憋着笑，總是說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言自己發笑。
“走。”學着成年人，把女友的手插入自己臂彎，擡頭挺胸進入會場。
到大宴會廳時，檢票員手一伸，兩張票遞過，蓋章之後，順利進入會場。
“劇情衝突不夠啊，難怪別人說寡淡無味，那保安怎麼就沒發揮呢。”
一條黝黑的走廊，兩人攜手共進。
“真是愛作怪。現在只有不影響到市容故意整成乞丐，保安怎麼會管你穿什麼？你就算拖鞋進來都沒事。”
祁月疏微笑，也起了整他一番的心思，道：“你是看那兩女性檢票員漂亮，想着和她們有來往嗎？”
“沒有沒有，肯定沒有這個心思，她們怎麼比得上你。”楊帆急急忙忙解釋，隨即聽到噗嗤一笑，大叫：“好啊，你整我啊。”
撥開一方隔斷幕簾，眼前豁然開朗。
階梯式大演藝廳，正中央百平米舞臺，後方座位呈弧形散開，一排排錯落有致。
頂部吊燈閃爍輝煌，牆面貼金色牆紙，反射無窮金光。
座位套紅色座套，滿堂喜氣。
看着票面的數字，找到位子，楊帆沉默，倒數第二排.
細心的祁月疏，發現男友的不喜，寬慰道：“沒事的，立體聲環繞，哪裏都一樣。”
能一樣嗎？楊帆僵硬一笑：“都是顧長楓這混蛋。”
其實楊帆明白，前幾排的票，怎麼可能市場上出售，底蘊不夠。
兩人靠在一起，說起了悄悄話。
大門口，一兩加長黑色賓利停下，後排車門打開，一雙纖細美腿先一步跨出。
只是這條美腿上，穿着一手羊絨拖鞋，大大殺風景。
蕭紅葉先一步出了車子，略一掃，抱怨道：“怎麼人不多啊，都沒演唱會的氣氛。”
安瑩跟着出來，極其懊惱：“演唱會和這不一樣，這個……”見女兒一頭霧水，換種方式解釋，“門票貴些，位子少了，所以人少。”
“原來這樣，我就喜歡聽演唱會，大家嗨起來，熱鬧，聲音大，等下大家會跟唱嗎？”
安瑩眼角直抽，道：“不知道，看吧。”女兒品味已經無法教育了。
母女倆入場，母親無袖開叉紫色禮服，貼身又張揚。胸口佩帶珍珠項鍊，每一顆大小相同圓潤一體，鉑金手鐲寬度比肩手腕，燈光下熠熠生輝。
紅色高跟鞋，踢踏踢踏踩着地板，姿態閒適又優雅。
身邊的女兒，一身厚厚地米老鼠睡衣，看上去身材臃腫，腳下拖鞋，頭戴蠟筆小新睡冒，被人拉着，哈欠連天感覺無味。
從梯級上緩緩向下，兩人在第一排位
子坐下。
這次音樂會，聽衆素質比較高，時間不大，上千人交談，聲音不高。
後排，完全縮在位子裏的一對小情侶，坐直了。
高臺上，一道燈光大下，幕布從兩邊掀開，後臺升降機把一臺鋼琴送到舞臺上，一位年輕男子緩緩走出，圓柱燈光跟隨。
掌聲響起。
男子白色襯衫打底，外套筆挺黑色燕尾服，右手貼着心口，彎腰鞠躬。
這裏不是演唱會，沒有喧鬧，沒有明星拿着話筒點燃歌迷氣氛。
掌聲停息，李雲飛後退幾步，掀開鋼琴蓋子，優雅坐下。
“好無聊，沒勁。”蕭紅葉低聲道。
安瑩目光閃亮，視線在鋼琴上，連女兒的說話都沒注意到。
“大鋼琴家，等下不要聽地打瞌睡。”祁月疏調笑，男朋友主要是爲了自己，他多少斤兩不清楚，自己好歹五級鋼琴。
“放心，我說了會指點他的手法，怎麼可能聽不懂。”楊帆牛皮吹上了天，心裏默唸：“系統，肖邦附身。”
鋼琴聲響起，是一道舒緩的音樂，第一首，讓聽衆放鬆。
“肖邦降b小調夜曲，中正平和，寂靜幽瀾，李雲飛非常拿手。”楊帆心底升起異樣的熟悉感，這是肖邦的音樂。
祁月疏刮目相看，話語中有股驚喜：“你真的知道，我還以爲你……”
“能者全能，你要相信，讓我去彈，不見得差了。”楊帆呵呵一笑。
一首數分鐘的曲子，讓聽衆心緒平息，李雲飛站起來，鞠躬。
掌聲……
“怎麼樣，紅葉，是不是很好聽。”安瑩臉上紅撲撲的，這是興奮地預兆。
“還可以，促進睡眠。”蕭紅葉道。
啪嗒一聲，安瑩似乎聽到了自己心碎聲。爲增加女兒品味，她嘴上卻說出了完全相反的意思：“紅葉你悟性很好，這首曲子是有助於休息的。”
原地鞠躬致謝，李雲飛又彈起下一首。
音符飄蕩，楊帆迫不及待道：“夢中的婚禮，理查德克萊德曼。這首真是名曲啊，走在路邊都可能聽到。”
祁月疏微微一暗，道：“當年考六級，就是彈這首，好幾次沒過，放棄了。”
“沒關係，如果你還想彈，我教你。”聽着音樂，楊帆覺得手指有點發癢，精神感染來了。
琴音繼續，感受男友身體抖動，祁月疏眯着眼睛靠近，發現男友手指跟隨節奏，在大腿上彈動。
這一下，她是真驚住了，不是吹牛，他真會。
李雲飛表演各種絢爛技法，好幾首經典名曲，在他手中重現。
聽衆享受着聽覺盛宴，感覺不虛此行，每隔一首，掌聲更加熱烈。
二十分鐘後，鋼琴曲從舒緩到高昂漫進，愈發調動聽衆情緒。
“來了，肖邦的名曲-創世紀。”楊帆閉上眼睛，思緒飄蕩不知哪裏，手指也沒停下。
第一排，安瑩又教導女兒：“衆所周知，肖邦音樂變化多端，又以氣魄見長，兩大世界名曲-軍隊·英雄，高昂到讓人熱血沸騰。”
“那現在彈的是啥？聽着味道不對，好像很黑暗啊。”蕭紅葉納悶。
安瑩精神大震，女兒還是有品位的，激動地道：“這是創世紀三部曲，天下傳唱，音樂界的聖經。現在是第一部，幽暗主宰。”
“講述人類對於天地的抗爭，人類的發展史，就是和自然戰爭史，野獸，災害，食物等等，這時人類最黑暗的時刻。”
音樂在大廳內迴盪，眼前變化萬千，那一個個赤裸着身體，手拿木棍的人類祖先，面對大自然災害，一次次高舉武器，爲了生存，發起不死不休的抗爭。
大雪封山，千里冰封，不能阻擋人類的對生存的渴望，大遷徙開始了，他們越過一座座冰山，跨過皚皚白雪，每一步，身邊都有一個同伴倒下。
崇林中野獸，早就餓的瘦骨嶙峋，黑暗中，兩眼發着幽幽綠光，盯着眼前的食物，張開滿嘴獠牙，隨時撲上。
火山，地震，海嘯，一次次打擊這個還是弱勢的羣體，一次次滅族的災害，都沒有打到人類祖先。
聽着音樂，一段段畫面在腦海內顯現，安瑩早已淚流滿面：“創世紀三部曲的偉大，就在於立意，這是人族的崛起史，凡我人類，必心生共鳴。”
“恩，還可以，有種壓抑感覺。”蕭紅葉道。
“這是最黑暗的時刻，天地不鍾情人族，人族匍匐前進，披荊斬棘。那時那刻即幽暗主宰，天地處處黑暗，人類沒有淨土。你再聽……”安瑩道。
“創世紀第二部-黎明晨曦。”楊帆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