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一度混亂不已,還站在祭臺上的聞山與姬雲舒卻似乎是被遺忘了一般。
聞山此刻已經走到了大鼎對面,與姬雲舒隔鼎而立。
聽見他的腳步聲,姬雲舒收回望着身後的動靜,看向聞山,問:“莫遠呢?”
“我不知道。”
聞山低低地說了一聲,而後又道:“你把手伸出來。”
“……”
姬雲舒不爲所動。
聞山見狀,便道:“沈施主說,你知道他在哪裏。”
姬雲舒一頓,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聞山擡頭看向姬雲舒,神色平靜,卻又專注,認真,“如果他消失了,就是回了他來時的地方……只有你知道的地方。”
“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姬雲舒同樣看着一鼎之隔的聞山,聽着他那番話,眼前似乎是有些畫面一閃而逝。
她怔怔地望着聞山,忽然說道:“你和他很像啊。”
聞山:“……”
姬雲舒伸手撐在鼎上,湊近了看。
聞山身體忽而僵住,不敢妄動。
姬雲舒眼裏彷彿閃着什麼幽光,自她身周竟是有神力緩緩擴散出去。
緊接着,映入她眼裏的,不是眼前聞山那副從始至終都溫和慈悲的相貌,而是一團黑漆漆的怨靈。
怨靈……龍首麟角,背生雙翼,眉目安詳……卻因她的窺視而緊繃,囁喏顫抖。
它眸中閃過期待,卻又很快被壓制下去。
姬雲舒看到這裏便忽然閉上了眼,自她身周擴散出去的神力陡然消失。
沈莫遠說,聞山會期待自己問出這個問題。
真的是這樣嗎?
他期待,可自己爲什麼會這麼惶恐害怕?
她看着眼下黑氣沉沉的鼎,輕聲問:“你和他……很像,所以,能告訴我……你究竟是誰嗎?”
“……”
聞山忽然有些無所適從。
在雷雲寺生活了千餘年,他學會了讓自己平靜,讓自己冷靜,讓自己忘記了所有的怨憎。
但他……沒有學會緊張,侷促,不知所措。
片刻後,他垂下眸子,伸手覆上了姬雲舒已經緩緩伸出來的手掌,輕聲說道:“沈施主……沈莫遠他是我……”
話至一半,姬雲舒便覺手掌傳來了一陣刺痛。
而這時,聞山的話也全部傳到了她耳裏。
那一瞬,她忘記了掌心上的疼痛。
覆在掌心上的那隻寬大的手掌,在她視線緩緩模糊之際,彷彿在漸漸變化。
變化……變成什麼樣呢?
它變成了一個只有嬰兒大小的拳頭。
變成了半透明。
變得……消失不見。
這一瞬,姬雲舒心中複雜,慌亂,迷茫。
莫遠,你去了哪裏?
爲什麼要讓我獨自面臨此種境地?
本來我就已經愧疚於你了,爲何還要我再欠一人?
“不——!”
姬雲舒忽然大喝一聲,卻令周圍氣氛一震。
她沒有理會周圍的變化,只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那隻正緩緩擡起的手。
依舊是聞山,沒有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