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直挺挺的眼神，令顧文文羞怯羞恥且羞憤：“您在想什麼啊呂總！”
“在計算是否划得來。”
“那跟我的大腿有什麼關係？”
“不是要交易麼？”
“是交易啊，但不是拿我交易啊。”
“哦，那算了，我對其它交易沒有興趣。”呂健再次開始冷漠地敲擊鍵盤。
“天啊，您這樣的人是怎麼做出《同桌的你》的！”
“不是我做的，而且原版叫《同牀的你》，我也很喜歡。”呂健煞有介事地挑着眉毛，“可別告訴別人。”
“啊！！！”顧文文要被活活逼成表情包了。
還好他的電話再次響起，只聽了一句，顧文文就把電話遞向呂健，她使勁側着頭，捂着裙子，實在不敢看那張臉了。
“都說了不交易了。”呂健玩夠了，只擺了擺手。
“是主席，榜單委員會的韓主席。”顧文文依然不敢正視呂健。
呂健神色微微一緊，很快又鬆弛下來。
借掌權者來遞話麼？簡單粗暴而又有效的套路。
雖然不怎麼喜歡韓文，但他畢竟是委員會的領導，搞的太僵會多出很多煩惱，電話都來了，隨便敷衍一下吧。
呂健接過電話，靠在椅背上：“我是呂健。”
電話裏立刻傳來了熱情的聲音，的確是韓文本人。
“哎呀，小健，恭喜啊！！大黑馬！這下總算翻身了，果然沒看錯你。”
與之前辦公室內的態度相比，瞬間180°大轉彎，不愧是韓文，這類人就是圓滑，多個敵人不如多個朋友。
對於呂健來說同樣如此，雙方沒有解不開的矛盾，沒必要死磕，至於正義公正什麼的，那是哄小孩子的把戲。
“多虧有新歌榜，《同桌的你》纔有展示的機會，也謝謝韓主席。”
電話那頭的聲音立刻變得很開心。
“哪裏的話，還是歌好，該有推薦位的，只是這一期投的太晚了，你放心，下一期肯定給你補上，你可別記恨哥哥啊。”
這聲音透露着一種得意，小夥子很識相麼！
呂健也隨口敷衍：“怎麼會，畢竟同舟共濟過。”
雖然這麼聊天很醜惡，但成年人的世界就是這麼運轉的，一天前還互相看不上的兩人，因爲利益開始稱兄道弟。
又扯了一些廢話後，韓文終於道出正題。
“這個，好歌也是要展示的麼，你可能不太瞭解酷音，他們是我們委員會認證的版權代理單位，絕對不會虧待你的，哥哥可以作保。”
“版權的事我想拖兩週。”
“誒！一鼓作氣麼！”
“還是拖兩週吧，這真的直接影響效益了。”
“小健啊，你可能不太懂，每行都有每行的規矩，我們委員會這麼支持你，總不能白支持吧？酷音20萬買，也夠意思了。”
呂健聽得有點聒噪，誰不知道你在玩什麼？面子給夠你了，差不多了。
“再等等吧。”
“嗯，那我說的再明確一點，你這麼拖着，不管版權代理公司還是三大播放器，都有意見的，哥哥一時半會兒能幫你壓住，再往後怕壓不住啊。”
“這是我的內容，我愛怎麼玩怎麼玩，他們有什麼好生氣的？”
“不是的小健，你想想啊，你這麼攥着版權等提價，他們當然會生氣了。音樂作品不僅僅是搖錢樹那麼簡單，它是從人民中來的，還是要回到人民中去的，這是藝術工作者起碼的覺悟。而且你纔剛起步，要懂得見好就收，那三大巨頭可不是好惹的。”
韓文害怕話說的不到位，又着重提點道：“我再說明白點，今天不賣，今後可能就賣不出去了。”
呂健啼笑皆非，他還從沒聽說過如此荒唐的事情，平臺是要搶內容的，自己不偷不搶老老實實做內容，還有被封殺的道理了？
至於所謂的委員，這簡直就是最無關緊要的東西。
“好吧，我再想想，還有別的事麼？”
對面的語氣明顯加重了：“小健，你這樣就是不給哥哥面子了？”
呂健徹底煩了，明明已經給夠面子了。
一個墮落的廢物而已，攥着點小權力還真來勁了？
不開心，很不開心，妥協到此爲止，自己有足夠的實力得到想要的東西，不需要任何點頭哈腰，更不可能被按着脖子點頭哈腰。
呂健的神色突然嚴肅起來，嚇得對面的顧文文一個哆嗦。
呂健的聲音也從油滑的社會腔調變成了冷峻的單方面聲明。
“那我也直話直說，我不排斥內幕交易，但你的提議有損於我的利益，況且我們的內容夠好，不需要和你進行權力交易。”
“？？？”
“我說的夠清楚了，還有事麼？”
電話那邊沉吟半晌：“你可想好。”
“想好了，你可以試試一輩子不給我推薦位，那樣很棒棒哦。”
顧文文驚嚇的捂住了糰子頭，什麼叫“很棒棒”！
“呂健！！！”電話中的憤怒整間辦公室都聽得到。
“拜拜。”
呂健樂呵呵地掛斷電話，不再給對方任何機會。
這樣纔開心麼，什麼狗屁委員會，這輩子都不要打交道了。
他隨即把電話推向呆滯的顧文文：“我們談崩了，告訴你的上司，再跟我玩這套就上黑名單。”
顧文文瞠目結舌，她的糰子頭也要崩了。
作爲主業是音樂的娛樂公司，真的敢這樣和韓主席對話？
雖然誰都知道韓文不是好東西，但這麼誇他“很棒棒”真的好麼！
黑名單？我們可是國內頂尖的版權代理公司！
……
半小時後，顧文文站在上司的辦公室裏，她已經忘記自己是怎麼回來的了。
禿頂上司想用筆筒砸她，但還是忍住了：“你怎麼回事，怎麼又談崩了！這麼個小公司，小人物都搞不定？”
“呂健咬死了要兩週後再交易……”糰子頭耷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