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娛樂星工場 >123 不想說話(感謝盟主柳神輕語)
    顧文文怎麼可能服氣,當即辯道:“流行趨勢總在變化,有的人一炮而紅,有的人要熬的。”

    “我熬了很久了。”夏歌說着攤臂道,“這工作也很不錯,比酒吧賺錢多,還很穩定,我的職位跟別人也沒有利益衝突,我很滿足。”

    話罷,他又微微認真地衝二人點頭說道:“跟你們簽約當然可以,兩年,三年,四年,然後呢?我沒紅,失敗後再回頭,35歲,40歲,除了會唱歌以外一無是處,還能再找到這樣的工作麼?我纔剛剛學會面對平凡的自己,這過程並不好受。”

    “怎麼會,你這麼有才華……”

    “真的謝謝你的讚賞,但有沒有才華這件事,不是一兩個人說的算的。”夏歌靠在椅背上嘆道,“這樣的稱讚,一度是我堅持的勇氣,真的謝謝。”

    顧文文急得攥起了裙子:“夏大哥,你就沒有點殘存的夢想麼?”

    夏歌只是微笑,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這實在沒什麼可回答的,到時候自然就懂了。

    “健哥你來說,我說不過他。”顧文文氣得要揉呂健。

    “這問題挺現實的,沒什麼可說。”呂健只是從包中取出一個信封,“缺錢對吧,我買你唱。”

    他就此把信封推給了夏歌,哼笑一聲說道:“一萬塊,買你唱一首自己最喜歡的歌,就現在。”

    夏歌的笑容僵住。

    “健哥……別這樣……”顧文文趕緊拉了拉呂健,這麼做實在是有點侮辱人。

    “怎麼,錢不夠?”呂健攤臂道,“你在這裏不就爲了賺錢的麼?幾分鐘一萬塊,唱一首歌而已,猶豫什麼?”

    夏歌僵持的笑容強行舒展開來:“你可真會開玩笑。我還有事,要趕時間。”

    “這都笑得出來?我在侮辱你。”呂健抽出信封中的鈔票在桌子上拍了拍,“錢都被我們這種人賺了,你就繼續做兒歌吧。”

    “好了,謝謝你們能來。”夏歌強笑着起身送客。

    “兩萬塊。”呂健又抽出第二個信封堆在上面,“你不是很現實麼?沒理由不接受。”

    “你們該走了。”夏歌側過頭指着門口。

    “三萬。”呂健又抽出一疊,衝夏歌努了努嘴,“睡你都夠了。”

    夏歌神色一蹙,頃刻間,笑容蕩然無存,猛然揮臂把桌上的錢甩飛,踏上一步攥住了呂健的領口,聲音低沉而又顫抖:“拿上你的臭錢,滾。”

    呂健眯眼道:“笑不出來了?”

    “你以爲我願意笑麼?”夏歌瞪着呂健一字一句道,“作爲失敗者,我除了笑還能做什麼?哭麼?讓所有人都討厭我?同情我?”

    “有些人,哭比笑要好看的。”呂健抓住夏歌是手肘,將其從自己的領口拽下來,重新理着領口問道,“你難道不想把這些都傾訴出來麼?”

    “很喪,招人煩的。”夏歌退了一步坐在椅子上,“別刺激我了,沒意思。”

    “試試看,我聽得懂,就當是演唱會,聽衆只有我們兩個。”呂健也再次坐下,“我們爲你而來,不要用自己都無法認可的音樂敷衍我們。”

    “對的,就是這樣。”顧文文舉起拳頭使勁揮了揮,“剛纔的不算,再聽一首!”

    “……”夏歌沉了口氣,擡頭看着天花板,“我明白了。”

    最後的笑容也蕩然無存,他衝着顧文文正色道:“把錢收好,我還沒窮到賣尊嚴的程度。”

    顧文文吞了口吐沫……氣質完全變了。

    夏歌之前是個老好人,感覺很暖,很成熟,現在變了。

    變得很酷!

    夏歌再次坐在鍵盤前:“我最喜歡的的歌,《消愁》,只在酒吧唱過一次,之後再沒人點過,後來的製作人也不喜歡,它讓我確定,我的審美不符合主流,再怎麼努

    力做主流也不如那些天才。”

    “洗耳恭聽。”呂健真的用手在狂擦耳朵。

    “這大概會是我最後一次唱,你懂了也沒用,他們不喜歡。”

    夏歌就此閉目,高高擡手醞釀片刻,開始前奏。

    這次是鋼琴音效,降過調的,應該是Ab調,意境完全不同,之前輕快的歌曲充滿了設計感,這次則充滿空靈感,即便是電子琴,也彈出了鋼琴的憂傷。

    就連嗓音都變了。

    不再是那種一味尋求正能量輕快的唱法,而是像酒後消愁那種音色,的確有點喪,但這也是隻屬於男人的滄桑,那恰到好處,略帶沙啞沉厚嗓音,好像一片躺在地上的老樹皮。

    “當你走進這歡樂場”

    “背上所有的夢與想”

    “各色的臉上各色的妝”

    “沒人記得你的模樣”

    顧文文身體不禁微顫,已經拽起了呂健的胳膊:“開……開口跪……”

    呂健只是在聽,根本沒空理她。

    這旋律有種北歐或者俄羅斯音樂的影子,那種獨屬於寒冷中的陰鬱小調,沒有設計感,也沒去討好誰,只是酒後的人,傾訴內心的歌。

    完全閉目彈唱的夏歌也從未看過鍵盤一眼,這樣一個人的深沉演唱本就是一副美麗的油畫。

    “三巡酒過你在角落”

    “固執的唱着苦澀的歌”

    “聽他在喧囂裏被淹沒”

    “你拿起酒杯對自己說——”

    呂健腦子裏閃過了一副詩歌的畫面,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還未來得及驚訝,副歌來臨,這幅詩畫頃刻間被賦予了聲音——

    “一杯敬朝陽,一杯敬月光”

    “喚醒我的嚮往,溫柔了寒窗”

    “於是可以不回頭的逆風飛翔”

    “不怕心頭有雨,眼底有霜”

    ……

    “一杯敬故鄉,一杯敬遠方”

    “守着我的善良,催着我成長”

    ……

    “一杯敬明天,一杯敬過往”

    ……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

    “好吧天亮之後總是潦草離場”

    “清醒的人最荒唐”

    曲罷,夏歌高高擡手,任聲音遠去。

    但那歌聲卻永遠纏繞在了聽者的心頭。

    一杯敬朝陽,一杯敬月光。

    一杯敬故鄉,一杯敬遠方。

    一杯敬明天,一杯敬過往。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這酒,一杯更比一杯濃。

    八杯烈酒過後,顧文文茫然地看着淚水滴到了裙子上。

    並不是每句詞都聽清了,並不是每個調都聽懂了,但就是控制不住……

    追求夢想什麼的,真的被磨平了麼?

    夏歌此時才張開雙眼,神情也有些茫然,短暫的呆滯過後,再次靠在椅背上,無力的揮了揮手:“好了,走吧。”

    “不要哇。”顧文文抓着桌子說道,“這首歌可以的……是很喪……可是我還想聽,還想聽10遍,一百遍,你到底經歷了什麼!我想聽!”

    “走吧,不想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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