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人們關於警察的吐槽並不完全錯誤——你最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一般都不在,你想他們抓人的時候他們一般都抓不到正確的那個。

    就比如現在。

    好吧,埃瑞克覺得也不是不能理解。他這會兒站在一場滿是槍彈乃至單兵火箭筒痕跡的戰鬥現場,不遠處的警局裏這會兒還卷着濃煙,不過火焰的惡魔在暴雨之下好歹收斂了些爪牙。不難想象,如果是你孤零零一個人站在這麼一個瘡痍滿目的戰場中央,一旁是倒了一地警察的警察局,腳邊還躺着數不清的黑西裝,你十有八九也會被當成罪魁禍首。

    哦,還遺漏了一點,探照燈打到頭上的時候,他很不巧正穿着一件似乎只應該存在於科幻電影裏的超級鎧甲,腳邊滿是剛剛那個怪物男自爆留下的內臟殘骸。

    穿過警局沾滿雨滴的窗戶,他能看到外面的街道已經被特警圍成了鐵桶。黑色車廂的貨車將道路圍得水泄不通,武裝到了牙齒的特警們頂着防爆盾,端着衝鋒槍,領隊手上捏着個白色的揚聲器,喇叭上滿是水珠。

    真可笑,你想要他們來抓恐怖分子的時候沒人出現,他們出現的時候你就成了恐怖分子。

    事情也並沒有那麼糟糕,其實脫下裝甲老老實實解釋清楚未必不行,也許還能得到保護。

    但他心裏猶豫着,就像有一個小人對他高喊着,不行!警察能保護你安全嗎?下一批來的可能就是由這種怪物組成的、真正致命的傢伙了!更糟的話,也許會是一幫人頭馬面、三頭六臂的怪物,到時候更多無辜的人將會喪命。

    或者他引起了更高級別的注意,然後呢?政府會派人來對他說:你還太小啦,不適合捏着那麼危險的玩具,把這個漂亮的雙肩包給我保管吧!

    好吧,也許這都算是理由。但他心底裏明白,最重要的一點是......

    剛剛的男子似乎提到了夏洛特博士,也就是他的父親。也就是說這套戰甲被交付到他手上,說不定是他父母的意思。也許他的父母一直都沒有忘記他?也許他們甚至處在什麼危險的境地,希望自己的兒子拿到了這套戰衣能夠去解救他們?

    這些都是胡思亂想。但能夠確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

    ——他不能把鎧甲交出去。

    螺旋槳的颶風繼續攪拌着暴雨,狂風怒號,宛如一條古龍仰天長嘯。揚聲器後面那個人還在扯着嗓子叫嚷,聲線都嘶啞了,埃瑞克爲這個傢伙感到一陣抱歉,因爲他喊得那麼賣力,但埃瑞克並不能聽清,也不打算聽。

    他深吸了一口氣,攥緊了拳頭。

    賣力對着喇叭呼喊的領隊嘴巴保持着張開的姿勢定住了,任由無數的雨滴瘋狂地灌入口中——他幾乎難以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一切。暴雨中那個模糊的金屬身影,似乎陡然間渾身爆出了耀眼的電流,緊接着他便感到一陣罡風從身側一擦而過,就好像超速的賽車貼身飆過。

    然後,那個傢伙就消失了。

    所有人就這麼傻愣愣地怔了良久,身邊終於有人開口問:“長官......我們接下來再怎麼辦?”

    這位警官怔了半天,幾乎下意識地爆了粗口:“我TM怎麼知道。”

    華盛頓。

    三曲翼大廈背靠着雪白的華盛頓紀念碑,流淌不止的雨水噼噼啪啪地打在樓頂,匯作一條瀑布般的簾子沿着光滑的玻璃幕牆垂下。

    這座大樓另有一個名字,叫做“三飛飾”,是高度機密的組織“神盾局”的總部。本來它應當是在現階段還沒浮出水面的絕密機構,不過作爲漫威宇宙中最著名的政府機構,它幾乎貫穿了所有漫威的故事,相信大家已經對它毫不陌生,在此就略去了介紹。

    神盾局現任局長尼克·弗瑞坐在辦公室中,沉着那張本來就黑得看不出臉色的臉聽着他的副官瑪利亞·希爾的彙報。

    “亞魔卓系統已經確認交到了年輕的夏洛特先生手中。”希爾報告道,“我們的人監視了全過程,他確實和亞魔卓系統完美地匹配,目前沒有觀測到任何的排斥反應。在現階段所有測試過的使用者中,這孩子確確實實可以說是唯一成功的例子。”

    尼克·弗瑞一手扶着下巴,另一手從閃爍着淡藍熒光的桌面上拉起了立體的投影屏幕。他戴着手套的手指在屏幕上輕輕一動,幾張照片被放大到了虛擬屏幕的中央,赫然便是不久前穿上鎧甲的埃瑞克和那半人半怪的男子在暴雨中搏鬥的照片。其中最後兩張只有被擊倒在地的男子和一團像是打了碼的模糊影像,那就是切換了形態後超速移動的埃瑞克。

    “已經確認了他能夠駕馭模擬的超級速度,”希爾補充道,“可以由此推測其他能力也應該是一樣。目前爲止還從未有人成功使用過鎧甲的特殊能力。”

    弗瑞依然沉着那張黑臉,那隻完好的獨眼中閃爍着陣陣銳利的精光。新人見了可能會以爲他心情不好,但像希爾這樣和弗瑞打交道久了的人就會知道,這只是他一貫的表情。無論這位局長心裏是興奮還是失落,亦或是面對世界毀滅級別的災難,他都保持着這幅鐵板似的面孔,這是特工頭頭隱藏情緒的方式。

    “知道了。”弗瑞雙手交叉在下巴上,視線依然停在照片中金屬的身影上,“這些變異體呢?”

    他指的是和埃瑞克戰鬥的這個男子。

    希爾回答:“還在追查,但是這個傢伙也和以前的一樣在最後關頭自爆了,沒留下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不出所料......”弗瑞沉吟半晌,又問,“那我們這位高中生身邊的暗線呢?”

    “還在潛伏狀態,保持着監視。”

    “很好,繼續下去,保持彙報。”

    希爾轉身離開。尼克·弗瑞面無表情地盯着爬滿雨點的玻璃窗,不知在出神地想着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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