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悠揚照着商柯的話來向靳南書道歉,這道歉自然不能空着手去,不然顯得太沒誠意,於是商悠揚從自家酒窖裏挑了一罈上好的瑤瓊釀,又拿上了自己收藏的有着名家字畫的摺扇,帶着滿滿的誠意找到了觀瀾居。
雍京城的人都知曉,若是小侯爺在京城,大部分的時間便是在觀瀾居里,在觀瀾居臨窗的那條道上,你若是擡頭望,必定能看到倚着窗一副懶洋洋模樣的小侯爺。有不少傾心於小侯爺的姑娘都將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然後一而再再而三的從那窗子下路過,心中盼着小侯爺能瞧她們一眼,盼着能與小侯爺有一場風花雪月。
只可惜,咱們小侯爺寧願睡覺都不肯瞧她們一眼!
商悠揚來時,下意識的望了眼那窗口,果然瞧見了那抹大紅色極其豔麗的聲影。
小侯爺偏好大紅之色,這也是雍京城的百姓們都知曉的事情。
此時還未到飯店,觀瀾居第一層大廳裏便是已經開始陸續的有人坐下點餐了,商悠揚坐在大廳角落裏,等着齊掌櫃給自己回話。擡頭看了眼掛在牆上那些小竹簡,每一個竹簡上都刻着一道菜名,密密麻麻,且錯落有致的掛滿了整整一片牆。有好幾道菜是商悠揚從未見過的。
商悠揚記得,前幾日他與朋友閒聊時,便是聊到了觀瀾居的新菜色,還相約一起來嘗一嘗的。不過商悠揚因爲樂瑤推了聚會,以至於到現在還未嘗過。
鼻尖滿意着誘人的香味,就連不注重口腹之慾的商悠揚也有些把持不住了。
“商公子。”得了吩咐的齊掌櫃下了樓,走到商悠揚桌前。
商悠揚站起身,“齊掌櫃,如何,小侯爺可有說讓商某上去一敘?”
齊掌櫃臉上浮出一絲歉意:“抱歉商公子,少爺他在宴客,此時不方便見商公子,商公子還是請回吧。”
聽了這話,商悠揚垂下眸子,“這般啊。”
商悠揚不是傻子,怎會聽不出齊掌櫃的推託之意,無非便是得了靳南書的命令不見自己罷了。靳南書不願見他,是在他情理之中的,畢竟他有眼睛,能瞧出靳南書對自己的敵意與不屑。不過就算如此,商悠揚的心裏依舊有些不滿。可他卻沒有表現出來。
商悠揚擡起頭,臉上的笑容依舊溫文爾雅:“既然如此,那商某下次再拜會小侯爺,不過還請齊掌櫃收下這壇酒,算是我小小的心意。”
齊掌櫃看了眼桌上的酒罈,心中詫異。別看那酒罈就是一般的黑色陶土的罈子,瞧不出任何的特色來,但齊掌櫃卻是知曉,這不起眼的酒罈裏裝的可是御貢。這商悠揚居然帶着御貢上門,可見誠意十足啊!
不管商悠揚有何目的,但看在他的誠意上,齊掌櫃並沒有拒絕,收下了那壇瑤瓊釀,吩咐小廝帶下去,再尋個時間給雅間送去。
送了酒,商悠揚並未急着走,他看了眼牆上的竹簡笑道:“聽聞觀瀾居的菜色比宮中的也不遑多讓,商某今日難得上門,自然是要好好的嘗一嘗。齊掌櫃可有什麼好推薦麼?”
“行!”商悠揚道,“那就麻煩齊掌櫃了。”
“不麻煩,不麻煩,商公子肯捧場,是齊某的榮幸!”
嘴上雖然說着謙遜的話,但商悠揚可沒從他臉上瞧出謙虛來,竟還帶着幾分驕傲。二人沒有多聊,齊掌櫃吩咐了小廝便跟商悠揚藉口忙而離開了。
商悠揚坐了一會兒,便有小廝送菜過來。那小廝明顯是個懂眼色的,將菜給一一介紹了一遍這才離開。
一共是四道菜,還有一道湯品,四道菜有葷有素,眼色鮮亮,而那道湯品卻是成乳白色,湯汁分外的濃稠。商悠揚瞧着那色香俱全的菜品,嘖嘖稱奇,這些菜色究竟是出自誰之手,簡直就是巧奪天工。
靳南書打開雅間門便瞧見獠星倚着樓梯的欄杆站着,低頭望着樓下大廳。他湊過去順着獠星的目光一看,“嘖,沒想到商悠揚居然還在,我聽說他送了一罈瑤瓊釀來討好我。”
“那你會接受他的示好麼?”獠星難得開口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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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我可不是這麼膚淺的人!”靳南書搖頭。
獠星不置可否,果然,下一秒他就聽靳南書說:“送我一百壇的話,我絕對胡考慮看看的!”
真是……無恥。獠星默默的翻了個白眼。
靳南書沒看到獠星對自己的鄙視,自顧自的說:“哎呀,說起酒,也不知花卿顏會不會釀酒,這商悠揚還是花卿顏的未婚夫來着,不知道有沒有教卿顏釀酒,那商悠揚對花卿顏可好了,可謂是言聽計從!如果有的話,那我跟卿顏可以再合作一把!”
說到這,靳南書的眼睛一亮!若是花卿顏真的會釀瑤瓊釀,那他一定會幫着花卿顏把商家從皇商的位置上擠下來!到那時,他可是不僅有美味還有美酒了!
獠星一瞧靳南書的表情就明白這人已經想入非非,白日做夢了。獠星毫不留情的戳破他的美夢:“別忘了,花卿顏和商悠揚的婚事,是商悠揚提出退婚的。”
“嘖。”靳南書手握成拳抵在自己的下巴上,“我們來幫花卿顏報仇吧,用麻袋套頭,然後拖到小巷子狠狠揍一頓如何。”
“不如和。”獠星毫不猶豫的打擊他,轉身下樓。
靳南書連忙拉住他,小聲叫喚道:“喂喂喂,不要那麼暴力啊,殺了他的話,商家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們不能給你家主子惹麻煩,所以,還是麻袋套頭好了!吶,就這麼定了!今晚就行動!”
烏雲吞噬掉最後一點暮色,整個大地籠罩在一片黑夜之中。夜有些深沉,天空之中竟是連星子都非常的少,而月亮早已不見了蹤影。
這個偏遠的小山鎮已經陷入了夢想,街市上黑漆漆一片,除了偶爾屋檐下的小燈籠還亮着,真是瞧不見一絲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