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寧國府這邊兒,則看不出氣氛有多少變化。
寧國府的氣氛。,其實主要體現在了秦可卿的房中。因爲秦可卿這裏,現在是寧國府的中心。
同時,由於寶釵已經到了卜奎,榮國府的一些事情,有時也在秦可卿這裏辦理。
雖然李紈和探春如今接手了寶釵原來的事務,但是,有些大事,她們還是要到這裏,請求秦可卿的指點的。
寧國府沒有壓抑氣氛,主要在於秦可卿的心情還是很不錯的。
跟兩府的大部分人相反,賈珉將要被彈劾的消息,沒有讓她感到沮喪。隱隱地,她還感到有些高興。
如果珉四叔被彈劾了,很有可能就會會回來了。那樣的話,就能夠經常見到珉四叔了,就可以時常跟珉四叔在一起了。
只要跟珉四叔在一起,即便他沒有什麼官職,又有什麼關係呢?珉四叔遠在千里之外的卜奎,即便是他當了再大的官兒,自己也見不到他,成天在心裏想着他,念着他,倒是叫人着急。
若是回來了,能夠在自己身邊,即便是珉四叔沒有錢了,也是好的,我有錢,可以供着珉四叔花啊。
如此想着,可卿心裏就又高興起來了。想想自己將來能夠幫助珉四叔,心裏就有些甜甜的。
不過,一想到寶釵到了卜奎,心裏就又有些惆悵起來了。
寶姑娘這次倒是做的很決絕呢,竟然一個人就去投奔珉四叔了。若是我是寶釵姑娘,該有多好啊。
寶姑娘固然是個出色的,只是心機未免多了些。若是她一心對珉四叔好,對於珉四叔倒也是個助益。
只是這回珉四叔被人彈劾了,不知道她是否又會改變了心意。若是她又變了心,可就苦了珉四叔了。
不過,也沒關係,還有我呢。無論世事如何變遷,便是那滄海桑田,我對珉四叔的心是不會變的。
“大奶奶,我看見薛姨媽到了夫人那裏去了呢,似乎有些悶悶不樂的,聽玉釧兒說,正在跟夫人說事兒,關起了門,把丫鬟和嬤嬤們都給趕了出來。”
丫鬟寶珠進來,報告了她的最新發現。
“也不必管人家的那些事情,咱們自掃門前雪也就是了。”
“我倒是不想管呢,只是這兩日,府裏又有傳說,說珉四爺跟寶姑娘的婚事,怕是又要有變故了。”
“不要聽別人亂說,即便是有了變故,又能怎樣?以珉四叔的人品,不知道有多少家姑娘惦記着呢,難道還怕找不到良緣?”
雖是如此說,可卿心裏也未免有些着急起來了。不過,心裏卻也有一絲高興,竟然暗暗希望,薛姨媽真的能解除寶釵跟珉四叔的婚約了。
薛姨媽確實是來找王夫人的,也確實是想來解除婚約的。
按說,即便想解除婚約,也是不用這麼着急的。
但是,現在傳出了賈珉將被彈劾的消息,就不一樣了。
如果賈珉已經被彈劾了,那個時候再解除婚約,寶釵就成了跟戴罪之身之人有婚約的人了。即便是解除了婚約,對於寶釵來說,似乎也有不良記錄了。
在將來再把寶釵許配給他人的時候,自己這邊似乎就不硬氣了。
所以,薛姨媽回去思來想去的,又跟薛蟠覈計了一會兒,就決定,還是儘快行動爲好。
其實,做出這個決定,對於薛姨媽來說,也是很爲難的。
若是別人家,或許還好說些。但是,現在對家是自己的姐姐,這樣的事情,總是有些難以說出口的。
所以,儘管來了,卻始終難以開口,不着從何說起。
“妹妹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要說?”
王夫人見妹妹如此躊躇,就知道一定是有什麼事情了。
“沒有什麼事情,不過就是到姐姐這裏坐坐。”
薛姨媽到底沒好意思開口。
“咱們是親姐妹,若是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千萬不要憋在心裏,委屈了自己。寶丫頭不在身邊兒,蟠哥兒又是個粗心的,若是有什麼難處,千萬說出來,我總是你的姐姐不是,還能看着你不管?”
“也沒什麼事情,就是有些想寶丫頭了。”
“倒也不必太惦記了,寶丫頭是個有主意的,那裏又有珉哥兒在照看着,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別的我倒也不擔心,只是怕他們在一起,叫外人知道了,傳出些不好的話來。”
“妹妹倒也不用擔心,卜奎那裏偏僻得很,別人也不知道寶丫頭在那裏。她和珉哥兒雖然訂了親,也只是咱們府里長輩們才知道的。不會有什麼事兒的。”
薛姨媽擔心賈珉和寶釵在一起,會傳出風言風語來,其實也是有道理的。
按照禮數,男女雙方在正式成親之前,是不能見面的,更是不能在一起的。
所以,寶釵和賈珉訂親的消息,一直沒有正式向外面公開,只是雙方長輩已經定下來了。
寶釵到卜奎,對外界的說辭,也只是到那裏去投親,想在那裏開闢生意而已。
當然,沒有不透風的牆,所以,兩人的婚事
,府裏的許多人也是知道的。只是如今府裏不象以前那樣內訌了,倒也沒有人拿此事做文章。
姐妹倆又說了一會兒閒話,天也就要黑了。薛姨媽告辭離去,到底沒好意思跟姐姐說出來解除婚約的事情。
實際上,此事賈珉在卜奎大勝的消息,已經在帝都的上層傳來了。
要說事也湊巧,賈政早晨去打聽消息回來後,就去巡查城牆工程了,看完之後,也沒回工部,就直接回家了。
若是他回了工部,吳尚書也就會告訴他這個消息了。
寶玉幾人平時是總在外面行走的,今天因爲賈珉要被彈劾的消息,府裏面上上下下都很緊張,怕賈政心情不好,找他撒氣,所以,幾個人今天倒也老實了,就待在家裏面,所以,外面的消息也就不知道了。
到了晚上,老太太只說身子乏,連飯也沒喫,衆人來請安時,鴛鴦說老太太已經睡着了,也不敢打攪,就紛紛回去了。
與此同時,在野渡居里,也是一片壓抑景象。
長安公主已經在屋子裏轉了不知道多久了,地上滿是摔碎的瓷片。
立春已經收拾過兩遍了,現在摔的這些,已經是第三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