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週末,我上門診的日子。剛剛送出去一位病人就發現童瑤進來了。她穿的是便裝。

    “童警官,你來看病?”我問她道,有些詫異,“你哪裏不舒服?”

    她瞪了我一眼,“去去!我纔不找你看病呢。”我一怔,頓時笑了起來,“對不起啊。職業習慣。呵呵!”

    她看着我怪怪地笑,“馮醫生,看不出來啊,病人對你評價蠻高的嘛。”我有些不好意思,謙遜地道:“哪裏啊。”隨即感到奇怪,“童警官,你怎麼知道病人對我評價的?”

    她癟嘴道:“剛纔在外邊我都聽到了。你就得意吧。中午有空嗎?我請你喫飯。”

    “有事嗎?”我問,心裏頓時明白了:估計是她破了陳圓的那個案子了心情高興。於是我急忙地道:“行。你說吧,什麼地方?”

    “到時候我給你打電話。再見。”她說,隨即轉身離開。不知道是怎麼的,我心裏忽然惴惴不安起來。

    她準時十二點給我打來了電話,“就在你們醫院外邊的一家小店。我已經點好了菜了。你快點啊。”

    小店裏麪人滿爲患,也很嘈雜。我去到她坐的地方,卻發現桌上空空的。

    “不好意思,我太窮了,只好在這地方請你。”她笑着對我說。

    “沒事。你請我喫飯讓我受寵若驚呢。”我笑着說。

    “你們醫生的收入很高是不是?”她問我。我笑着回答:“還可以吧。”

    “那我請客,你付賬好不好?”她問。

    我一怔,隨即笑道:“行啊。”

    “那好,我們換個地方。這地方,太吵了。”她說,隨即站了起來。我瞠目結舌地看着她。她大笑,“走吧。你不是說受寵若驚嗎?”

    我說的是你請客我才受寵若驚啊。我在心裏苦笑道。嘴裏卻說:“當然,我保證受寵若驚。”她看了我一眼,隨即又笑。

    她帶我去到了一家酒樓,就是我與趙夢蕾重逢後第一次喫飯的那個地方。因爲這家酒樓也在我們醫院不遠處。

    “馮醫生,你可好久沒來了。”那位風姿綽約的女老闆迎了過來。

    “給我們找一個清靜的地方。這是童警官。”我說。她隨即熱情地去對童瑤道:“啊,童警官啊。歡迎啊。”童瑤朝她淡淡地笑了笑。

    “中午沒多少客人,你們就坐那邊上吧。”風姿綽約的女老闆說。

    我去看童瑤,她在點頭。“這樣吧,你幫我們配點菜。好一點,不要那麼多。”我隨即吩咐女老闆道。“喝酒嗎?”女老闆問。

    “不喝。”童瑤即刻地說,“來點飲料。”

    我和她去到一處靠窗的位置坐下,周圍沒有人。她在看着我笑,笑得我心裏發毛。

    “馮醫生。你夠厲害的啊。”她說,眼神怪怪的。

    我更加不安了,“什麼厲害?”

    “告訴我,你怎麼查到那個罪犯的?”她問。

    雖然我心裏早有準備,但還是大吃了一驚,“你說什麼?哪個罪犯?”

    “你用別人的手機給我發短信,但是那個人卻可以描述出你的樣子。而且你的名字也太特別了。他清楚地記得你標牌上的名字有一個笑字。”她看着我說,美麗的臉上不住地在笑。

    我愕然,頓時覺得自己真是太傻了。

    “人抓到了嗎?”我不得不承認,不過這纔是我更關心的問題。

    她點頭,“抓到了。都承認了。說吧,你怎麼查到的?”

    “我委託了一位朋友。他是私家偵探。”我說。因爲宋梅對我交代過,我不想出賣他。

    “你!”讓我想不到的是,她卻忽然生氣了。

    “怎麼啦?”我很不解。

    她搖頭,“算了。”

    這下我猛然地明白了,因爲我剛纔的話明明顯示出我對她的輕視。“對不起,童警官。我是覺得陳圓太可憐,我很想幫她。我覺得只有找到了罪犯她纔可能醒過來,因爲她的內心一直充滿着恐懼,所以才這樣一直把自己封閉起來。現在好了,罪犯被抓住了,她內心的恐懼就可以消除了。對了童警官,我們快點喫吧,我得馬上回病房。”

    “你先回去吧。我可要慢慢享受這頓美餐。”她對我說道。

    在回病房的路上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今天下午我得去林育那裏。對了,今天可是週末,她難道也要上班?

    不過現在我考慮的倒不是這個問題,而是我下午的門診。

    “師姐,下午幫我上半天門診可以嗎?”我拿出了電話。

    師姐蘇華在電話上不住抱怨。我諂着臉對着電話向她懇求,“師姐,幫幫忙嘛。以前我可是多次給你代班啊,休假你也沒有還給我。得,那些都不說了,這次只要你幫了我這個忙,今

    後你隨時讓我代班都成。”

    “這可是你說的啊!”她大笑。

    這下我放心了,至少不會耽誤下午的事情,而且至少可以緩解自己與莊晴那種關係帶來的危機。

    昨天宋梅離開後直到現在,我的心裏都一直還是七上八下。昨天晚上回家後我有些不敢去看趙夢蕾的眼睛,與她說話也刻意在迴避。因爲我心虛。幸好我平時少言寡語,不然的話她肯定會感到奇怪。

    趙夢蕾最近一心在想生孩子的事情,我幾次建議她和我一起去做試管嬰兒但是都被她拒絕了,她說還是自然的好。我也就只好罷了。於是便隨她去折騰。

    最近一段時間來我發現她很迷信。不但經常去廟裏拜佛,而且在遇見乞丐的時候總是會大方地掏錢施捨。“多做善事,菩薩纔會感動。”她這樣對我說。

    我們結婚後在經濟上相互都很獨立。她前面那位男人好像給她留下了不少的錢,我發現她花錢很厲害,從來都沒有心痛的感覺。我的收入還不錯,但是她從來不找我要。有一次我對她說起過這件事情,我說把工資交給她保管,但是被她拒絕了。“你是男人,身上沒錢怎麼行?”她說,“你自己的錢自己用就是了,不夠還可以找我要。”

    我當然不會找她要錢。

    現在,我的心情好極了,步履也輕快了許多。隨即快速地朝病房走去,我想馬上去告訴陳圓這個好消息。希望她能夠馬上醒轉過來。現在,她臀部和背部的褥瘡越來越嚴重了,本來漂亮非常的她也變得憔悴不堪。直到現在我才真正領悟到“人的身體只是一副皮囊”這句話的深刻含義。就陳圓來說,她是那麼的美麗,可是一旦她的靈魂飄然於她的軀殼之外,她的美麗便開始慢慢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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